柳三娘站在沈韫門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進去,吃了吃飯就出門買菜了。
陸長青等着柳三娘離開後,才搖搖晃晃的出了門,将沈韫房間帶血的被褥先藏了起來,蹭了輛村民的車去到李成那裡。
李成當場被陸長青胸口上的傷吓了一跳。
“怎麼回事啊!”李成趕緊去準備東西,手忙腳亂的一邊問他:“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成這樣了?!你是得罪什麼人了嗎?!”
陸長青昏昏沉沉躺在木闆床上,睡過去之前還不忘叮咛李成:“别告訴我娘,你去跟她說,就說我帶沈韫這幾日去鎮上,别讓她擔心……”
彼時。
初九的牛車剛剛抵達鎮上,他把牛車催的很急,奈何老牛不如騾子,馬匹腳程快,從村裡到鎮上這段路,走了快兩個時辰。
前夜他在廟裡睡的正香,就有人敲響廟門。
村裡的老廟很少有人來,更不會有香客半夜會來,初九頂着一頭的起床氣去開了沒,看見斜倚着門框,好像随時都能摔倒的沈韫,瞬間什麼氣也沒有了。
沈韫要去鎮上,初九連忙牽出自己的全部家當——老牛車,連夜帶着沈韫出發。
初九将馬車停在一處客棧門前,那店小二一看一大一小,大的瘸腿快要病死的樣子,小的一身破爛,當下就要趕人。
“住店!”初九出手闊綽,扔出去幾兩銀子給小二:“幫我把小先生擡進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話糙理不糙,店小二立刻轉變态度,叫來兩人将沈韫擡了進去。
初九又讓店小二去請大夫,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穩重。
沈韫期間醒來幾次,總感覺有人在身邊忙碌。
陌生的氣息讓沈韫警鈴大作,他強撐起眼皮,看到床邊坐着的姚箐。
他下意識擡手摸向自己的額頭,感覺到遮擋孕痣的束帶還在方才松了口氣,但他仍然警惕的看向姚箐。
姚箐恍若無睹,目不斜視的幫沈韫的腿傷換藥。
姚箐頭也不擡道:“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她可是知道陸長青多寶貝這人。
沈韫不應她的話。
姚箐也不介意,沉默的幫人換好了藥,臨走之前才說道:“陸長青沒你那麼聰明,容易吃虧,但虧吃一次就行了,吃多了人就傷透了。”
也不管沈韫聽沒聽進去,姚箐拿上東西就走。
沈韫躺在床上愣了會兒,還是初九過來打斷了他的亂作一團的思緒。
初九送來了飯,都是清淡口的。
沈韫索然無味的吃了點,對初九道:“去告訴那個叫周騁的人,就說我可以去府中做先生,這些錢讓他收回去。”
初九不知道這一夜發生了什麼,見沈韫這般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忽然又答應了先前那學子的請求,他有些難過。
小先生在陸長青家裡他都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他覺得陸長青是對小先生好的,小先生還會對陸長青笑,笑起來可好看了。
如今這麼倉促的要去周府給人做先生,且不說周騁那人品行如何,但寄人籬下的滋味他經曆過,他不想讓小先生借住他人屋檐下。
初九站在旁邊遲遲未動,一雙眼睛委屈的噙着要掉不掉的淚花,嘴巴緊緊癟着。
沈韫不由的失笑:“怎麼了?怕我過去被人欺負?”
初九點頭哽咽了幾聲:“您還受着傷,就去周府教那個笨蛋周少爺讀書,我聽别人說大戶人家規矩多,沒有幾個好東西!”
“誰說我要自己過去。”沈韫面露幾分溫和,“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教你的本事都還記得嗎?”
初九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以為以後見沈韫一面會很難的!
“記得!”初九握緊小拳頭,回答的異常堅定。
很快,周府來了人。
周騁親自過來的,人見到沈韫時,眼中流露出幾分驚訝。
他從初九口中得知,這位先生身體不太好,左腿有疾行動不标,讓他一直覺得對方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卻是沒想到眼前這人年紀與他相仿,端的一副孱弱之姿,勝在那一張面若桃花的相貌出挑的驚人,多看一眼都能感受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先生清冷倨傲的氣質。
沈韫隻淡淡看過來時,周騁連忙彎腰行禮。
“見過先生,學生周騁,匆匆過來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先生莫怪。”
沈韫一眼掃過周騁,心下便有了底。
倒是和初九說的不差,人看起來還算端方有禮,不像是遊手好閑的混子。
沈韫微微颔首:“是我唐突,罪過在我,不知周少爺先前說的要求可還算數?”
周騁誠惶誠恐:“算數!當然算數!學生能學到先生一二,求之不得的!”
沈韫道:“我腿傷再過月餘能夠痊愈,這段時日恐怕要叨擾貴府了。”
周騁出身富貴,家中自然不缺人照顧沈韫,更不會計較這些。
“先生言重,您該先養好傷再看顧學生學業,不着急。”
“我扶您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