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陸長青在李成那躺了三天,才總算緩過勁兒。
除了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基本已經可以下地自由活動。
他不敢在外面待的太久,免得柳三娘整日擔心。
“師傅,過幾天咱們一起去鎮上,看看店鋪怎麼樣?”陸長青要賺錢要養家,就得尋摸門道,藥膳雖然當下不是人人能都吃,可有宮中貴人喜愛的噱頭在,要做出成績不難。
不管老百姓,還是富商貴人,誰不想身體健健康康的,老少皆宜,價格又公道,誰不愛呢?
宮中貴人吃的藥膳,裡面選用的藥材都專挑上等的,覺得那樣更加滋補,二來他們的熬制手法費時費力,不求口感隻求藥效,在味道上追求良藥苦口。
陸長青卻覺得滋補講究度,溫和養身是關鍵,最廉價,常見的藥材照樣可以發揮他的作用,人的身體無非是五髒六腑,外在五感六覺,隻要這些地方調理得當,一年下來也難生幾次病。
李成不太放心陸長青的身子,平常人被捅個窟窿都得十天半個月,他倒好,還想着開店的事,這事又不着急。
“等你好了再去也不遲,看看你人都瘦了一圈。”李成這幾天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壓低聲音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身上的傷是不是跟沈韫有關?”
陸長青無奈,“這都被你猜出來了,您真厲害。”
李成一看他這德行,就知道不想跟他說明白,白了陸長青一眼道:“不說拉倒,你這幾天在這,都不見沈韫,他走了?”
陸長青嗯了一聲。
也不知道現在在哪,是不是離開了他,自己的青雲路更加順暢了?
李成道:“我早看出來沈韫那小子不是個省油的燈,他人心不在這,遲早要離開這。”
這話倒是不假。
跟李成商量好幾日後去鎮上的事宜,陸長青回了家。
果不其然,柳三娘發現沈韫沒有跟着回來。
不是說一起去鎮上看傷了嗎?
怎麼一個人回來的。
她雖然不怎麼喜歡沈韫,可這孩子到底可憐,在家住了這麼時間,平日裡帶她溫和禮貌,除了有時候脾氣怪異不好琢磨,沈韫還是挺好的。
“沈秀才呢?”
陸長青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出,回來的路上就把借口相好了,“他要留在鎮上讀書,總是這樣在家裡耗着,也不行。”
柳三娘欣慰的點頭:“沈秀才好算沒滅了心志,人總是要往前走的嘛……”
說到這裡,柳三娘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陸長青的臉色,看人沒有表現出難過的意思,又道:“你跟他本來就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各奔東西也挺好的。”
陸長青身心疲憊,不願說那麼多。
他們倆确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呢,他若自私點,就該帶着柳三娘離開這,不管以後發生什麼都與他們無關。
可他不夠自私,明知道甯州不日有難,他做不到事不關己的做個局外人。
他也不能夠再自私一點,轉眼間将他對沈韫的情感抛之腦後。
小王八蛋真夠……渣的啊。
陸隐留下的行醫手冊才看了不足一半,要吃透裡面的東西恐怕還要多看上幾遍。
不過陸長青意在找關于離心散的線索,所以第一遍先快速看過,日後在慢慢細品。
通過這些手冊,陸長青才知道陸隐曾是名遊醫,年輕時曾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手冊中記載的病患大到高門侯府,小到尋常百姓,重到不治之症,輕則風寒氣虛,這些都有。
就是沒有關于離心散的。
陸長青不顧有傷在身,常常夜讀到深夜,考取功名要是有他一份,沈韫都得靠邊站。
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在一本手冊中再次見到離心散的記錄。
這次沒有被撕下來,保存完好。
上有記載,離心散需母體分娩後第一聲啼哭服下,可隐藏其子孕痣,效果初見成效,其子多見疾病纏身,且成年後不可與人交合歡好,否則催發離心散熱毒之症,日漸磋磨其身,若不盡快服用解藥,命盡兩年左右。
陸長青啪的一下合上書。
怪不得,怪不得在船上那次,沈韫回來後大病一場,而且身子骨确實不如以前。
隻剩下兩年。
陸長青心口抽緊,他都不确定此事告知沈韫,這人真的會在乎嗎?
他甚至找不到沈韫在哪?!
陸長青嘗試着在書中尋找關于離心散的解藥,雖找尋無果,但卻找到了能緩解熱毒之症的辦法。
沈韫……不就是想找這個嗎?
他忽然想到造化弄人這四個字。
可這人不需要了。
他不需要我了。
陸長青再一狠心,不去想這些。
沈韫都拿刀子捅他了,他還想這些有什麼用,賤呢不是。
為了忘記這些,陸長青盡快讓自己忙了起來。
在家沒歇幾天,就帶着李成去了鎮上。
一路上臉上白的吓人。
李成看他那樣子都極度的恨鐵不成鋼:“臭小子!你傷口剛結痂,你是不是跟沈韫學的,怎麼那麼不叫人省心!”
陸長青傷處隐隐作痛,但還能忍,“真沒事,就是有點累。”
笑話,他再不掙錢,日後等甯州内亂紛起,跑都沒錢跑,跑出去也是餓死。
重要的是,沈韫飛的太快。
他得趕緊追上。
萬一哪一日沈韫回頭找他算賬,他也有能力與之抗衡。
不算寬的小路上,迎面一輛馬車搖搖晃晃。
車把式避到一旁,給馬車讓路。
風吹開車簾一角,隐約露出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