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青此刻若是側頭看一眼的話,就能看見車廂内坐着的正是這幾日來讓他茶不思飯不想的人。
陸長青還在同李成打趣:“鎮上有趣,要不師傅你搬到鎮上去?”
李成笑着怪罪道:“你就是找個了免費的苦工!”
陸長青道:“冤枉,我是想讓您享享清福,村裡有我照看着呢。”
聽見熟悉的聲音,初九想要出去看看。
沈韫攔住他,不需言語初九便懂他的意思。
初九不解:“小先生,您是與陸大哥吵架了嗎?”
這樣的問話,放在上一世,是僭越,他可能會眼都不眨一下的發落了人。
沈韫淡然道:“沒有吵架,是沒必要再有聯系了。”
初九似懂非懂,反正他喜歡的是小先生,陸長青什麼的無所謂啦。
陸長青帶着李成找到門店,正如馮老闆所說,店面位置極好,鬧市區的正中間,門店兩側都是買布匹胭脂的,不是很吵,再隔不遠處就是姚箐的濟世堂。
到時候缺了什麼藥材,也可以問濟世堂要。
二樓用不上,回頭可以改造幾間雅間,後院還有兩處房屋,到時候可以住人。
李成看的也滿意,笑容都沒消下去過。
今後他也要做老闆了。
年紀大了,有這麼個地方養老也算值了,可惜他無兒無女,以後賺了錢也不能夠跟家人分享。
陸長青将要重新裝修的地方畫了一張圖紙,給李成過目。
李成自然句句是好。
陸長青道:“以後您不想回去就在這住下,碰上街上的單身老太太,你也有機會不是?”
李成給了陸長青一腦瓜崩:“嘴沒個把風的,什麼都說!”
不過李成還是挺高興的。
說在鎮上認識木匠,讓陸長青歇着,他也順便去鎮上逛逛。
陸長青沒閑着,去姚箐那邊露個臉。
姚箐一見到他:“臉色這麼差?相思成疾?”
陸長青:“……”
被人捅了一刀。
“姚大夫,說話能不能委婉點?”陸長青嘴角一僵,“你見過沈韫?”
姚箐從賬本上擡起頭,清澈的眸子帶着質疑,随即問道:“你們倆老死不相往來了?”
陸長青:“……”
姚箐這嘴,跟沈韫的還不一樣。
沈韫是冷不丁毒的你無可奈何。
姚箐是直接怼臉開大,無處遁形。
陸長青深呼一口氣,揚起禮貌的笑臉:“你懂不懂道不同不相為謀?”
“哦。”姚箐繼續低頭翻自己的賬本,“那還是鬧崩了,挺好。”
陸長青不跟她置氣,習慣了,當沒聽見一樣反問道:“你在哪見的他?”
姚箐實誠:“客棧,别擔心,傷給他看過了。”
“前幾日我去客棧給其他人看病,他已經不在了,去哪了我不知道。”
“人家都沒想着見你。”
陸長青說不上來的失落,歎口氣道:“先前答應他的,總得兌現承諾。”
姚箐:“他看起來不太需要。”
……
需不需要,沈韫都不會留下了。
他看得出來陸長青一直有意在拉他入正途,對他而言,世間哪有正惡一說,不過是人的欲望在作祟。
不管是謝之淮也好,還是如今的沈韫也罷。
都不能安穩的平淌出一條康莊大道。
陸長青會成為他的阻礙。
他多留一刻,自己的心會動搖一分,陸長青動了情,他又何嘗不是。
沈韫很清醒的知道,與這人過多糾纏,不光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他。
這次回月亮溝,也是提前叫初九打探過。
說陸長青今日出門,他才回來。
幸好在路上相交錯過時,陸長青沒有看到。
一向嘴上不落下風的沈韫都不敢保證,再見到陸長青,這人再問逼問些什麼話,自己能不能答上來。
馬車在家門口停下。
遠遠的就聽到院兒裡有争吵聲,是陸老太攜着二房兩口子趁着陸長青不在過來刁難柳三娘,想要從家裡搶走點值錢東西。
柳三娘肯定不讓,她一個女人勢單力薄,哪能對付的了三個人。
柳三娘被陸老太抓着頭發摁在地上,撺掇兩口子去屋裡搬東西,“老三媳婦,我可是好話賴話都說盡了,你仗着你兒子有能耐了,把你老母扔到外面吃苦受累!真不要臉啊!這房子我不要了,但東西可都是我們家的!今兒我們都要搬走!”
說話間,陸老太的抓着柳三娘的手被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
陸老太吃痛,回頭一看是沈韫和初九兩個爹不疼娘不愛的。
初九攙扶着沈韫下了馬車,沈韫擋在門口正中間。
面色清冷,語氣乖戾的不可一世。
“我看誰敢搬走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