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谷呈葫蘆形狀,葫蘆嘴同時隻能容納三個人左右進去,如果真的要實行人為的強攻,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攻下。
可裡面的人同樣也不敢出來。
沈韫的方法很簡單,隻要守住那葫蘆嘴,兩側崖壁上守好人,借着天時地利的同時,将一個個用柴火和草垛制作而成的火球滾下去,寒風倒灌,山谷中的火海豈是那麼容易被澆滅的。
若是願意投降的人,自行從那入口逃出來,若是不願意投降的,就隻能活活被燒死在裡面。
常津予覺得此法太過殘忍,不敢苟同,“我不同意這麼做,那黑熊寨裡的土匪很多都是無法生計的苦難人,若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誰會願意做這樣的勾當。”
“我認為先找他們談談,若是能勸降自然最好,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沈韫卻道:“小世子陣上殺敵這些年,怎麼就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
他走過常津予身邊停下,輕歪了下腦袋:“你想給亡命之徒機會,那誰給你機會?”
厚重的門簾掀開,一股寒風卷着細碎的雪花争先恐後的鑽進帳内。
沈韫離開的身影消失在瑟瑟雪夜中。
常津予打了個顫。
他的腦海裡還在不斷回響沈韫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敢想如果和沈韫這樣的人做敵人,将會是怎樣一種局面。
常津予腰上挎着的配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殺意,竟然掙鳴起來。
還有不到半月就要過年,眼下這場鵝毛大雪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入眼皆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天地與着了色的人間,美的叫人驚歎。
挨家挨戶的門票都挂滿了紅燈籠,已經有小孩開始拿着炮仗滿大街的跑。
喜聞樂膳門前進出的客人隻多不少,聽說店裡新出了一道美食,山雞變鳳凰,名字就很樸實無華。
這藥膳一口喝下去渾身都暖和和的,調理冬日裡畏寒的毛病十分管用,關鍵是價格公道也不貴,深受男女老少們的喜愛。
名字是陸長青起的,但藥膳的基礎是他爹那裡學來的,他稍加改動了一下,成了道美食。
從常津予那裡得知,常北望有老寒腿的毛病,一到冬天雙體就疼的打彎。
所以這藥膳也是給老侯爺量身定制的,他充當喜聞樂善的跑堂小二每日都準時準點的給老侯爺送上一碗。
老侯爺喝不喝是他的事,陸長青主要是想要知道老侯爺自己在家是否安好。
順便打聽一些關于黑熊山剿匪的事。
前幾次倒是都被拒絕了,不過陸長青把拿來的藥膳請了守門的兩位軍爺,這一來二去,陸長青都能跟看門執勤的那幾位稱兄道弟了。
陸長青這日又吃了個閉門羹,守門老七說,老侯爺去别莊探望兒媳和小孫子,還沒回來。
陸長青見怪不怪,自然熟絡的招呼哥幾個坐下,這冬日裡能吃上一碗熱乎乎又美味的熱粥,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兩個門衛二話不說搓着手坐下。
“可真冷,齊王殿下和小世子能不能受得住,也不知道他們年前能不能回來?”陸長青給他們二人一人成了一碗,不動聲色的打聽起事情來。
長了兩撇小胡子的老七呼噜了一一大口,張着嘴對天空呼出一團白色的霧氣,十分燙嘴的說道:“就你小子最操心,昨兒個不是說了,小世子和齊王殿下意見不合,拖來拖去估計要到年後了。”
坐旁邊吃的歡實的崔英杵了老七一胳膊肘,“别胡說,我聽說小世子跟山匪談判被打了,還是被那個沈先生救下來的,今天早上咱們侯爺聽說此事,不知為何發了好大一通火。”
“估計也是為了此事,這才匆匆忙忙出門去莊子裡安慰媳婦和孫兒了呢!”
老七啊了一半,突然看見自家老侯爺頂着北風和雪花進了門,老七騰的一下站起來。
崔英扶了下差點被撞翻的酒杯,不滿的抱怨道:“幹嘛啊,神神經經的,見鬼了?”
老七瘋狂的朝着崔英使眼色,這可是比見了鬼還要可怕!
陸長青也看見了,連忙放下手裡的筷子,做賊心虛的站起身看了眼常北望。
常北望認出了他,犀利的眼睛睨着過來:“你在這兒幹什麼?”
崔英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下一瞬間幾乎是從座位上彈跳起來,桌子上的碗筷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陸長青打開餐盒,裡面是剩下沒有喝完的藥膳:“我是來給您送藥膳的,對您的寒腿很有效果,就是老侯爺您日理萬機,這幾日沒見上您的面,便想着請您手底下這兩位兄弟吃了也暖和暖和……”
常北望看了眼桌上的美食好酒,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生氣。
那野山雞熬制成的藥膳聞着實在是美味,飄着一層油花的清湯上灑了一層綠色的蔥花兒,常北望口欲大增,二話不說拿起拿剩下的湯底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