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個孩子已經不像普通人一樣需要吃飯洗澡睡覺,但不管是破敗的生活環境還是缺少打理的外形,都顯示着他無人問津的狀态。
不近視,戴隐形眼鏡。
腦中一道靈光閃過,童遙想到另一種可能:“美瞳?”
孩子表現得很困惑,沒有反應。
意識到他可能并不理解美瞳是什麼,童遙換了種說法:“戴上美瞳會改變你眼睛的顔色。”
“給你戴美瞳的人,不喜歡你的眼睛?”
“我想你應該知道,以我和奧莉安娜小姐的關系知道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朱辭鏡跷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靠着沙發背,随意道:“當然,小孩子的心思不好猜。所以我願意用别的什麼和你交換,走個捷徑。”
表面上裝得滴水不漏,實則朱辭鏡自己也不清楚眼前的女人想要什麼。
但他會演,所以問題不大。
黃披風女士沒看出來這個長相妖豔的男人在空口套白狼,幾度猶豫之後,還是下定決心。
她道:“我要帶奧莉安娜小姐離開。”
帶奧莉安娜離開?
愛德華的親女兒,為什麼要和她一個外人離開?
這要求提得突兀又匪夷所思,朱辭鏡面色不變,思索了一陣才接話道:“給我一個理由。”
“……她不應該待在這裡。”黃披風女士擠出來這麼一句。
聽不到合理的答案,朱辭鏡便繼續扮演起舅舅馬修,說:“這裡是她家。”
見他不買賬,黃披風女士有些急了,“噌”地站起來,提高了聲音道:“這算什麼家,你明明……”
有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走過來詢問道:“你好,需要幫助嗎?”
那人說罷,還瞥了朱辭鏡一眼,神色譴責。
顯然是把他們的争執當做纨绔挑起的情感糾紛了。
“不必,謝謝。”
黃披風女士三言兩語把人糊弄走,尴尬地坐下。
見朱辭鏡已有些興緻缺缺,她意識到不能繼續和這人打馬虎眼,主動說:“不好意思,我心急了。”
朱辭鏡略一點頭,表情不置可否。
“奧莉安娜小姐是你的侄女,都說你們關系一直很好,我才會找上來。”她放平語氣,言辭懇切道,“請一定幫幫忙,讓我帶她走吧。”
“還沒說清楚,為什麼你要帶她走。”朱辭鏡有些不耐煩地摸了摸耳垂。
已經周旋得夠久,童遙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我……”
黃披風女士捏緊了拳頭。
指甲嵌進肉裡的痛感逼着她快做決定。
這些行為沒能逃過朱辭鏡的眼睛,她在緊張,糾結,不安。
“很為難嗎?”
朱辭鏡忽然直起背微微傾身,把她眼裡的慌亂抓個正着。
“你不會是心懷不軌,想要對奧莉安娜下手,所以正在心裡編造一個能騙到我理由吧?”
“沒有,絕對沒有!”
黃披風女士連連擺手,急道:“我是為她好,所以才……”
“為她好?為她好需要鬼鬼祟祟麼?”
朱辭鏡打斷黃披風女士的話,臨走前丢下一句:“到此為止吧,這無法說服我讓你帶走奧莉安娜。”
小孩帶童遙和蕭筱在不大的空間裡穿行。
他走在前面,步子穩了許多。眼睛雖然還是模糊,但總比一點都看不見要好。
一路彎彎繞繞,最終停在房屋背面靠牆的花圃地裡。
“啊,啊啊。”
小孩指着紅磚牆面。
童遙拍了拍,沒動靜。
“退後。”
他從手上分出一團藍色的火焰,嘗試用它炸牆。
力道沒控制好,一聲巨響之後,牆體炸出比預期内大兩倍的洞來。
裡面黑漆漆一片,借着火光探進洞口才能窺見一些細節。
“圓筒?”
火焰照出光滑的金屬壁,圍成一個筒型,看樣子足夠一人通過。
所以他們要是想知道後面有什麼,還得滑下去。
童遙轉頭看身後的小孩:“你先下。”
小孩僵了一下,看樣子并不是多害怕,但在猶疑。
“不然免談。”他作勢要走。
或許是想到還需要靠他們找到妹妹,小孩最終還是點頭同意。
磚牆後面的确是一個長滑梯。看着小孩鑽進去,童遙也屈身跟上,蕭筱緊随其後。
狹小的空間内身體快速滑過管道,幾乎向大腦傳達了類似下墜的錯誤信号。
就算如此,手裡的火苗也仍然沒有黯淡分毫。一晃一晃,盡職盡責地充當照明燈。
好在管道不算太長,一路滑下來也沒有遇見危險。
站在軟墊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周遭的環境,不遠處先傳來一陣機器運行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