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巒間,火光黑影糾纏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充斥着怪誕詭異的美感。
本就群龍無首的女床部方寸大亂,無法化身拟态的駐守者眼下隻能慌不擇路地亂竄。
慌亂中,有人抓住韓晉,着急大喊:“雌性,你帶着鹫兔大人幹嘛?他不成了,快扔下他,跟我們走!”
也是難為他了,這樣火燒眉毛的時候,還能說那麼多廢話。
韓晉不耐煩地甩開那隻拉扯他的手,往黑影籠罩的山巒跑去。
黑飓風!
狗屁的黑飓風!隻是一群臭蟲子而已!
“那是什麼鬼東西?”背後的少年聲若蚊吟,深呼一口氣說,“你放下我,快去逃命。”
“閉嘴!”
韓晉順坡滑下,把鹫兔放下的同時抓起一把石子,一躍而起往陰影砸去。
密密麻麻的觸手發現了這位膽大包天的不速之客,瘋狂糾纏着鳳閻的陰影分出一半往韓晉這邊蔓延,他轉身拎起鹫兔放在背上,呼哧呼哧往反方向跑去。
與此同時,背後漆黑的陰影破出一道刺眼裂縫,滾燙的橙紅火光刹時縮小成一道單薄的金光,從狹窄的裂縫中墜落。
溫塔麗拼盡全力催發藤條,往另一邊的山巒甩去,情急之下險險纏上峭壁的石頭,借力往上一拽。
背後觸手隻在咫尺,她在落地的瞬間轉身揮鞭:“鳳閻,醒醒!”
鳳閻狠狠地撞在地上,扶着胳膊吐出一口鮮血。
“快用火!”
他晃了晃混沌的腦袋,忍住劇痛咬牙:“沒用的,你快走。”
“沒時間跟你解釋,找它的眼睛,用火燒!”溫塔麗又揮出一鞭,這一鞭直接放棄抵抗觸手,冒着被戳穿的風險直直抽向後面飛速旋轉的複眼。
“啪!”
那隻讓人頭暈目眩的眼睛被荊棘藤打爆的同時,僅僅隻差一厘米就能刺破溫塔麗眼珠的觸手,刹時化成無數隻飛蟲四散逃亡。
溫塔麗頭也不回地大喊:“看明白了嗎?”
話落又是幹脆利落的一鞭子揮舞出去。
鳳閻整個傻住,但好在他隻傻了半秒,掌心快速聚起火焰,灑下火花雨襲向那些醜陋的眼睛。
……
這邊,韓晉還在拼命奔跑,雖然他上輩子猝死了,但這個軍醫出身的男人體能其實很強,他一邊跑一邊騰出手,從懷裡摸出彈弓扔給鹫兔:“往後看,别怕那些觸手,直接射那些漩渦樣的眼睛。”
話落,韓晉彎腰下去胡亂摸了把石頭扔到身後。
鹫兔被颠得魂飛魄散,聲音也在颠簸中顫抖:“怎麼用?”
“靠!”韓晉大罵一聲,“直接用石頭扔!扔後面的眼睛!”
鹫兔這下聽明白了,轉身一把石頭天女散花式扔法。
糾纏峰巒兩端的陰影幾乎同時褪去。
韓晉一個趔趄撲出去,驚惶之下回頭,以為會被一口吞噬,結果背後山巒已然恢複太平。
“你!”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年,嘴角猛一抽搐,喘着粗氣比出個大拇指,“神射手,牛B!”
四處逃竄的女床部雄性紛紛從洞穴裡探出頭來張望,其中一個畏畏縮縮地跑過來,扶起鹫兔,低下頭,顫顫巍巍地說:“鹫兔大人,您、您沒事吧?”
鹫兔冷冷地盯着那隻頭顱,不為所動,沉默了一會兒,抽出手:“滾開!”
“我和女床部再無瓜葛。”
韓晉站起身,看了眼自己被磨破皮的手掌,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摔這一跤實在是疼,他皺着眉把手遞過去:“能不能自己走?”
鹫兔握住那隻破皮的、裹滿砂礫的手,咧嘴一笑:“必須能。”
兩人一前一後往鳳閻和溫塔麗所在的方向走去。
危險消除,鳳閻又暈了過去,而溫塔麗幾乎是毫發無損,她把他挪進懷裡,輕撫着那張英俊慘白的臉頰,冰涼的指腹從那毫無血色的唇瓣滑過,皺着眉,溫聲呼喚他的名字。
“鳳閻?”溫塔麗呼吸凍結,不知所措地眨眼睛。
他斷掉的胳膊虛軟地垂在地上,軟塌塌的,就像骨骼都碎掉了一樣,她不敢去碰。
韓晉趕回來了,鹫兔慢吞吞地跟在他的身後。
“他怎麼樣了?”韓晉蹲下去,看溫塔麗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樣,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橫到鳳閻鼻孔下,幾秒後,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靠,你吓死我了,這不是還沒死嗎?”
溫塔麗嗓音發抖:“他翅膀折斷了。”
為了她,為了能讓她安全地掉進塗水裡。
韓晉按了按鳳閻塌下去的那條胳膊:“脫臼而已,問題不大。”
溫塔麗松了口氣,繃緊的肩膀和胸膛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