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更裡面的地盤已經被更強大的部落占領了？”鹫兔恢複了類人形态，此時昂首挺胸站在岩石上，整個戰場都在他的腳下，他全然不在意下面的殘暴厮殺，無所顧忌地往地坑裡看，“地坑下肯定藏着一處不錯的栖息地。”

“沒說錯。”鳳閻站在溫塔麗身邊，擔憂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和嘴唇，确認她毫發無損後說，“這底下有一座休眠火山，地坑連接着地洞，往裡走，有一塊相對閉塞的沼澤地，足夠抵抗大寒季。”

“那個地方很小嗎？”溫塔麗已經緩過來了，實際上她看到的翼族相殘畫面并不少，她完全可以把眼前發生的一切想象成屠宰場在殺雞，隻是那雙怒目圓瞪的鳥瞳實在是吓人。

他就像是還活着。

這個詭異的想法讓溫塔麗寒毛直豎，額頭更是直接溢出了細密的汗珠。

“不小。”鳳閻看出她的反常，皺眉問，“你沒事吧？”

溫塔麗擺了擺手，她心口悶得有些難受，就像暈車一樣，但并不嚴重，或許隻需要一杯幹淨的水就可以緩解這個症狀。

但亡靈島上，幹淨的水是一種奢侈品。

鹫兔跳下岩石，背靠一塊巨石屈膝坐下，解下背上的行李包拿出食物：“休息吧，這場亂戰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現在過去，容易被卷進去。”

如果隻是鳳閻和鹫兔，應該可以輕松跨越過去，但他們現在還要帶上毫無自保能力的溫塔麗和韓晉，等于利爪這個最鋒利的武器被限制了使用，傷勢又都沒有痊愈，這個時候貿然闖進去，一旦被發現纏住，就很難脫身了。

韓晉認同這個說法，他扭頭找了塊巨石，緩緩坐了下來。

溫塔麗奇怪地說：“适宜生存的栖息地不小，為什麼不能一起用？”

“沒有哪個部落願意分享領地。”鹫兔擡起眼皮說，“哪個部落赢到最後，這個地盤就屬于哪個部落。”

溫塔麗不能理解：“那如果兩敗俱傷呢？”

鹫兔說：“總有一個會活到最後。”

溫塔麗哼笑一聲，略帶情緒說：“活一個到最後又能怎麼樣？”

“雌性和幼崽不會參與戰鬥，部落依然會繁衍下去。”

鹫兔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隻有一個活到最後無疑是一種極端的假設，事實上這種戰鬥，永遠都是本就強大的部落勝利，很多小部落甚至是被迫卷入戰鬥的，他們的下場是且僅是成為勝利者度過大寒季的食物。

溫塔麗低下頭，她不認同這種戰争的價值，就像鹫兔不理解她為何如此抗拒一樣。

但仔細一想，不管是翼族還是人類，甚至星系，都是通過無數次的戰争形成了群雄割據的局面，一些弱小的種族隻能在夾縫中求存，寄希望于強者的道德和慈悲。

大寒季還沒有開始，亡靈島已經開始了它的大洗牌。

溫塔麗背靠岩石而坐，屈膝抱住，她知道她此時的多愁善感在這種情況下有多麼可笑、多餘、矯情。

隻是因為血腥味太重了，停不下來的殺戮讓她有些混亂。

韓晉始終沒有參與話題，亡靈島的翼族部落大大小小有成千上萬個，這種部落文化并不會因為任何一個獨立的信念而動搖，他認同與否并不重要，他不能期待這些會蠶食同類的家夥有什麼團結和平的精神。

他擡頭看了眼溫塔麗，平靜地說：“别多想，入鄉随俗吧。”

溫塔麗笑了下，收起了她可笑可悲的感性的一面。

“往好的地方想想吧！”韓晉又說，“這群家夥還有功夫自相殘殺呢，說明他們還沒有遭遇異形的襲擊。”

鳳閻一直沉默着，他不吃翼族同類，是因為他覺得如今的翼族都曾是他的戰友和戰友後裔，戰鬥智人的程序裡沒有“吃掉戰友”這種規則，哪怕是流浪戰士的屍骸，也有專門的清潔隊員進行回收。

他當初反叛鶴澤，就是因為鶴澤違背了這項規則，鶴澤并不是純粹的戰鬥智人，他擁有更高階的程序，他的确更智慧更懂變通，而鳳閻單一的程序決定了他相當固執的屬性。

火系異能者因為鳳閻成為亡靈島的公敵，而成為了公敵的他們又不得不跟随鳳閻，鳳閻不屑這種無意義的殺戮，所以才帶着屍胡部躲在火山下。

現在，鳳閻發現溫塔麗同樣讨厭這種戰争。

他心中升騰出更濃烈炙熱的情緒，好像是滿足，也好像是興奮，想着想着，他的某些部位又變得堅硬滾燙了。

鳳閻挨着溫塔麗坐下，金色眼睛裡寫滿了蠢蠢欲動。

屍胡山挺熱的，和盛夏差不多，所以他沒有在掌心凝聚火焰。

在這樣昏暗無邊的環境下，溫塔麗完全沒有注意他的神情和身體變化，她記錄的時間早就亂套了，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是白天還是夜晚，耳邊打打殺殺沒有休止，她煩都煩死了，怎麼可能會有做那種事情的心情？

過了好久，溫塔麗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