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看看。”鳳閻撂下話,金眸睨向鹫兔,沉聲發号施令,“你留在這裡,保護他們。”
鹫兔擡起下巴:“憑什麼?”
鳳閻索性比了個請的手勢,謙虛地說:“好,那你去吧!”
溫塔麗眉梢跳了下。
這貨不懂感情?這貨真的不懂感情?很好,他不懂感情,但絲毫不影響他懂陰陽怪氣。
鹫兔當即大怒,張開嘴巴卻卡了殼,一副吃癟的模樣。
水系異能者本就受不了高溫,而要去屍胡部的領地,又必須要越過火山口,那裡面埋伏的可都是火系異能者,鹫兔一個水系異能者貿然闖進,就跟送死沒有差别。
“好了。”溫塔麗說,“我和鳳閻去探探情況。”
鳳閻:“不行,你留下來。”
韓晉也說:“你留下來,我跟鳳閻去。”
“争什麼?”溫塔麗輕笑,她徑直走到韓晉面前,一邊攤開掌心種白菜,一邊垂眸看他懷裡的嬰兒,“我不會照顧幼崽,所以你得留下來,我也不放心鳳閻孤身曆險,多個人多份力量,我比你強大,至少不會成為他的累贅。”
這話無法反駁。
韓晉低下頭,抿唇不語。
溫塔麗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别擔心。”
屢次九死一生,又逢兇化吉,她知道自己沒那麼弱,這甚至不是她的潛力,而是她本來就具有的能力。
有些事情簡直是細思恐極,看似身不由己的每一步,都串聯成了一張蛛網,将她這個傀儡深深地捆縛其中。
溫塔麗不算愚鈍,哪怕是在地球,她随機應變的能力也算得上出色,而此時,她幾乎敢肯定,自己來到亡靈島,絕非偶然。
一人一鳥向火山口飛去,飓風卷動,從裡面呼嘯而出,而溫塔麗在置身于翻滾的岩漿之上時,才茫然又深刻地意識到——她,回來了。
兜兜轉轉,她又回到了這裡。
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又與當初截然不同了,溫塔麗怅然失笑。
鳳閻帶着她閃身進了峭壁上的一個洞口,石壁上錯落着太多大小不一的洞口,她無法分辨現在進的這個和當初離開的那個是不是同一個。
進去之後,借着火光,當初沒有看仔細的風景,現在重新在眼前呈現。
潮濕坎坷的地面,漆黑起伏的石壁,黑暗中蟄伏的蟲蟻,還有洞頂倒挂的鋒利懸柱,這個山洞既天然,也有人為鑿就的痕迹,洞内四通八達,宛若迷宮。
鳳閻左拐右拐,很快進入了一個寬闊的洞穴空間,溫塔麗看見了那口冰棺,依然在暖白光中散發着陣陣柔霧。
冰棺一閃而過,鳳閻帶她扶搖直上,悶頭往洞穴頂端撞去。
啊!溫塔麗閉上眼,再一睜開,他們已經進入了另一個洞穴,身後,是一堵漆黑的石壁,眼前,漸漸有了朦胧的霧光,這種光不來自鳳閻的火焰,而是來自兩側的石壁,瑩瑩閃動,時明時滅,像……像螢火蟲。
忽然,霧光猛烈波動起來,像被不速之客驚擾,細弱的光源像灰塵飄散在空中,隻是懼光,所以在飛速遠離他們。
溫塔麗定睛一看,還真是螢火蟲。
這是闖了螢火蟲的老巢?
這條甬道彎彎繞繞,好像很長,一路都有螢火蟲附着在石壁上,也把這條路照亮,但即使如此,溫塔麗依然辨不得方向,鳳閻熟悉環境,但此時忙于偵查,也沒功夫為她指路。
安靜。
最怪異的還是安靜。
溫塔麗擡起頭:“鳳閻,我們還有多久到領地?”
鳳閻輕輕“嗯”了聲,懸停在空曠的甬道裡,溫聲說:“已經到了。”
溫塔麗愣了下,随即耳邊一陣窸窣亂響,不是飛蟲的扇翅聲,也并不完全是翼族的扇翅聲,還有齊整的腳步聲、憤怒的呼号聲,從四面湧來,穿透石壁,震蕩在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甬道裡。
兩側的螢火蟲更加驚慌,螢光在甬道亂竄。
鳳閻落地,放下溫塔麗,自己也化身成類人,他攤開手臂,将她護在身後,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沉澱着火光,警惕地轉了轉。
溫塔麗:“怎麼了?”
“領地。”鳳閻落下兩個字,然後猛然轉眸。
甬道盡頭,一道颀長身影從短變長,再變短,轉瞬從朦胧閃動的螢火中移近,停在兩人幾步之距的位置,男人從容地擡起手,一隻碩大的螢火蟲落在那條玉白如琢,又肌肉流暢的手臂上,也因此,照亮了那張美如冠玉的臉。
眼前的男人,墨色長發如綢鋪展而下,漆黑睫羽如扇微垂,半遮着靜谧而深邃的藍眸,他鼻梁挺拔,薄唇緊抿,嘴角浮着一個細膩而微妙的弧度,因為膚白,尤襯得這溫潤樣貌有幾分憂郁之美。
他擡臂托着螢火蟲的動作,讓溫塔麗想到了馴鷹人和他的鷹。
鳳閻啟唇輕嗤:“我當哪路英雄能拿下我屍胡部的領地,原來是老朋友。”
“那就不奇怪了。”
溫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