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郝荨沒看懂,日記中的話語給人一種怪異感,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來回看了幾遍才終于明白這是什麼。
壓抑不住的怒火從她心底冒出:“垃圾!”
“什麼意思?”
小餘一頭霧水:“怎麼又冒出來個老李……蔣紅和老李是一對,老李殺了周志強?不對啊,他們都離婚了,殺他幹嘛?”
“離什麼婚?他們這個年代結婚已經要打結婚證了,蔣紅是跑路的,怎麼離婚?他們就沒領過證!”
郝荨憤憤地踹了一腳牆壁。
“啊?那這是什麼意思,鄰居造謠嗎?可DNA不會出錯吧?”
小餘不知道她在氣什麼,卻依然下意識縮起脖頸。
郝荨指向日記本,手指因為用力繃緊。
“你仔細看,九十年代初的物價,煙酒和豬耳加起來能要五十?”
小餘一懵,那時候他還沒出生。
但即使如此,他也記得自己小時候一毛錢能買五顆糖。
這樣看來,這些數字确實有問題!
無名火燃燒在她的四肢百骸,郝荨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大聲罵道:
“為什麼總有男人來找周志強?!為什麼每次他們來日記裡都有金錢記錄?!為什麼周志強要上那麼多晚班?!為什麼每篇日記都是jiu開頭?!這是日記嗎?!這是蔣紅在喊救命!!!”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湧了上來,她攥緊筆記本,青紫色的血管幾乎要暴起。
周圍仿佛有無數男人在笑,肆意又放蕩,惡心的要命。
眩暈襲來,生理性淚水從眼角滲出,郝荨幾乎要站立不住。
忽然,她手中一空,日記本消失不見。
她淚眼模糊地看向奪走日記本的法瑟。
法瑟将面罩往上拉了拉,眼底毫無情緒。
既沒有悲憫可憐,也沒有嫌棄與憤怒。
看着她的眼神和看小餘,甚至是看床上的屍體沒有任何分别。
這讓她稍稍平靜了些許。
法瑟:“把血擦幹淨,站遠點。”
小餘連忙把郝荨扶到兒童房,幫她将指尖的血液擦幹淨。
漏風的窗戶吹進一股冷風,将一直盤旋在周圍的血腥氣吹散,郝荨腦袋陡然一清,後知後覺地開始害怕。
“……我怎麼了?”
她往日雖不像人機那樣情緒穩定,卻也不會有如此大的情緒起伏。
連落淚都少有,這樣的狀态實在奇怪。
法瑟翻着日記,随口道:“被這東西影響了。”
“我知道!”
小餘舉手搶答:“這是怨念,對吧!”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法瑟,法瑟翻頁的手頓了一下:“嗯。”
郝荨疑惑:“怨念?”
“據說每場遊戲裡都有一個怨念核心,它會釋放怨念附着在很多東西上,玩家接觸久了就會被影響,嚴重的話還會被污染,很危險!”
郝荨懂了。
如果把神明看做是程序員的話,這些遊戲就是祂制作的小遊戲,每個小遊戲都有一串核心代碼。
這串代碼會随機攜帶病毒,她就是被病毒影響了。
她按了按鈍痛的額角。
雖然已經遠離了日記本,但剛剛那股絕望又憤怒的情緒依然徘徊在她心頭久久不散。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副本叫做“兔子之家”,這“兔舍”中住着的,可不就是這隻沉默的、繁衍的“母兔”。
小餘忽然反應過來:“所以……周志強在賣老婆?!人渣啊!”
這根本不是蔣紅的日記本,而是她的受難記錄!
“那四個孩子也是這些領導啊廠長的?蓉蓉是老李的?”
“嗯。”
郝荨望向窗外,外頭霧蒙蒙的,什麼也看不到。
蔣紅在屋裡看到的,也是這樣的景象嗎?
“難怪衣物玩具有好有壞,先前我就在想,像308這麼大的玩具熊,周志強一個普通工人怎麼買得起,原來是這樣。”
郝荨冷笑:“他可真是個‘好男人’!”
正罵着呢,她忽然覺得自己左側的口袋被什麼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她立刻回頭,隻看到一隻飛快縮回的小手。
那隻手骨瘦如柴,手指短短。
郝荨下意識摸了一下,那裡隻有一支破舊的竹蜻蜓。
她微微低頭看向櫃子的縫隙,縫隙中有什麼閃了一下——
——是一隻黑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