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體型來說,當然是齊念兒更适合翻窗,可她年紀太小,大家都擔心她進去之後看到丁婆的屍體會不會害怕。
在她的堅持下,大家才同意讓她試一下。
田全叉在她腋下,将齊念兒送到了樹枝上,那樹枝看着很纖細,在齊念兒的重量下搖搖欲墜。
齊念兒看着不大會爬樹,翻窗時腳一滑差點摔了,好在田全和施婉婉一左一右托住了她,她才翻進了窗戶。
剛落地,搖椅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嘎吱”聲。
齊念兒一愣,她擡頭望去,卻見丁婆那雙瞪着的眼睛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
丁婆如同蒲扇一般的粗糙大手用力抓住扶手,撐起了那副僵硬的身軀。
死去的丁婆竟然坐了起來!
丁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湊近齊念兒,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死啊你!”
聲如洪鐘,振聾發聩!
正在緊張往裡看的田全發出了一聲字正腔圓的國罵:
“丁婆!你沒死啊?!”
“我沒死!你爹你娘還有你和你兒子死光了我都不會死!當着…當着我的面都敢偷東西!咳咳咳——”
丁婆大喘着氣,連罵了一串連重複都不帶重複的,齊念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施婉婉扒拉着窗戶叫道:“别打人呀!人家小女孩不是去偷東西的!”
田全也吓了一跳,可怎麼解釋丁婆都聽不進去,現在甚至四處找趁手的家夥要打齊念兒。
“咳咳咳……看我不打死你個鼈孫!”
屋内屋外吵成了一團,唯獨一處角落分外安靜,郝荨借着法瑟身形的遮擋,不着痕迹地望去,齊永亮和方芳筆直地站着,神色冷漠,置身事外,仿佛在裡面要被打的不是他們的女兒似的。
方芳的眼神格外複雜,夾雜了許多看不懂的東西。
齊永亮伸手攬住她,像是安慰……又像是鉗制。
田全終于發現了那裡的不對,他不可思議道:“不是,你們就這麼幹看着?!攔攔啊——”
“爸!媽!救我——”
屋内,齊念兒凄厲的尖叫聲響起,方芳像是這才反應過來,幾步沖了上去:“念兒!快跑!”
好在齊念兒雖然長得瘦小,跑得卻很快,身形靈巧,被媽媽提醒了之後她一溜煙就跑到了門口,打開防盜門沖了出去。
丁婆大吼:“再有下次我就毒死你們這群小偷!”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倒在了搖椅上。
見老太太沒事,還有精力罵人,大家都松了口氣。
“散了散了。”
所有人都各回各家,郝荨盯着齊永亮和方芳的背影看了許久,想到齊念兒那個新出生的弟弟,她有了個不太好的猜測。
她擡起頭望向這棟公寓,幸福公寓從外頭看絲毫看不出半分詭異,深紅色的外牆經過時間洗刷已經漸漸褪色,幾隻鳥雀從上空飛過。
“啪。”
不知名液體落在她頭頂,郝荨一頓,伸手摸了把。
幸好隻是水滴。
一顆頭陡然從三樓伸出,吓了她一跳。
頭旁又伸出一隻手,手指将長發攏到耳後,露出了昨夜見過的那張臉——是那個叫做趙清溪的作家。
白天的趙清溪看起來要安靜許多,她安靜地望着下面,不知道是在看她還是在看其他什麼。
郝荨揚起笑臉,沖她揮了揮手,趙清溪一怔,也遲疑着伸出手來。
“知道一個優秀的遊戲應該有什麼标準嗎?”
法瑟看向她,郝荨回過頭:“标準就是——沒有無用的線索,同理,也不應當有無用的NPC,我們去拜訪一下大家吧?”
*
三人繞回正門,方柚柚有些疑惑,那隻流浪狗好像賴上她了,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頭。
“咚咚。”
郝荨敲了敲101的大門,幾秒後,嘟囔聲伴随着“吧唧吧唧”的拖鞋聲從門内傳來:
“叫你别去别去偏要去,鑰匙也不帶還要我——”
話音在門打開的瞬間戛然而止。
“是你們啊……哈哈,”田全幹笑兩聲,“大師們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們就是想再打聽打聽咱們樓的事。”
郝荨按住門:“方便進去聊嗎?”
“方便!當然方便……”
他松開一直握緊的門把,轉身進了屋内:“我正做飯呢,大師餓嗎?要不一塊吃?”
汗水從他不剩幾根頭發的後腦滑下,郝荨裝作沒看見,她擠進門去:“那多不好意思啊,少辣,謝謝。”
田全:……
你不好意思别來啊!
他給大家倒完水,局促地坐下:“大師,究竟是什麼事啊?”
“哦,沒什麼。”
郝荨眼睛一掃,上次來時緊緊關閉的卧室門留了條縫,沒有關好。
“其實,我們昨天超度失敗了。”
“什麼?!”
田全反應很大:“怎麼…怎麼會失敗呢?”
郝荨歎了口氣:“唉,本來都要成功了,可惜啊……”
“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