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房内。
郝荨還不知道竟然有玩家敢對方柚柚動心思,她現在遇到的,是更加棘手的問題。
“是你?”
黑暗中,一雙黝黑發亮的眼睛忽然睜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來我家做什麼?!”
話音剛落,一顆石子就随着破空聲一并襲來,郝荨緊急打了個滾才将将躲過。
她面帶苦澀:“……如果我說這隻是巧合,你會信嗎?”
郝荨試探着要向前走,回答她的卻是另一顆更為鋒利的石子,深深嵌入破舊桌腿的石子讓她不由自主舉起雙手:
“好吧好吧,我是來找東西的。”
“來我家找東西?”
安娃一時也愣住了,他環顧四周,雖然沒怎麼念過書,但也聽說過家徒四壁的說法,他家和家徒四壁應該也沒什麼兩樣。
這裡……能有什麼東西吸引這些外鄉人?
“你們到底在村子裡找什麼?說話!”
“你知道每年赢得烏神候選的人都會拿到什麼嗎?”郝荨冷不丁開口。
安娃依舊沒有露面,但他的聲音很明顯帶上了費解:“……‘大胖丸’?你們要的就是這?”
“你——不知道它有什麼用?”
“知道啊,”安娃兒從陰影裡探出半張臉,眼帶困惑,“給烏金吃的,可這跟你們這些外鄉人有什麼關系?”
這東西村裡人都知道,是烏神大人當年羽化留下的。
可這東西對人類沒什麼用,隻能給烏金們使用,這些遊客要這做什麼?
郝荨盯着他露出來的那半張臉看了一會兒,有什麼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忽然開口:“你哥哥姐姐是龍鳳胎?”
安娃一驚:“你怎麼知道?!”
郝荨眉頭一皺,陷入沉思,村長曾經說過,安娃的哥哥姐姐為了尋找父母出山去了,安娃卻說自己親眼看見他們跟随瘋了的烏神進了山,但事實上,這兩人都錯了。
安娃的哥哥姐姐……已經死了。
他們死在了山裡的那座烏鬼村中。
一件事怎麼會有三種說法?這讓她不能不在意。
郝荨正在思考,她的身後卻突然暗了下來,安娃倒吸一口冷氣。
不好!有什麼來了!
郝荨立刻蹲下,閃身躲到一旁的櫃子後頭。
起霧了,淡淡的血色霧氣逐漸遮掩住月光,一個巨大的黑影從窗口略過,腳步沉重。
郝荨安慰自己,幸好剛剛順手關了門。
可下一秒,大門忽然被推了一下,一個年輕的女聲響起:
“咦?門怎麼關了?”
緊接着,是另一個年輕的男聲,兩人聽起來都還不到二十歲的模樣。
“不知道啊,安娃兒關的吧。”
屋内的角落突然有什麼落在地上,安娃喘着氣,既驚恐又不敢置信。
“咚咚。”
安娃的眼睛緊緊盯住那扇被敲響的木門,一絲一毫也不敢挪開。
“安娃?安娃兒開門,是我們呀!”
安娃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大哥大姐……
“安娃兒?快開門呀!大哥大姐回來啦!”
真的是他們!
他慢慢從陰影裡起身,手中的彈弓滑落——
大哥大姐回來了,我要……我要做什麼來着?
對了,我把門鎖了,大哥大姐離開前叫我鎖好門,别讓壞人進來……
壞人……壞人是誰?
壞人已經沒了,安娃……安娃要快點開門……
大哥大姐……安娃好想你們……
他一步一步向門口走去,不合腳的舊鞋已經破了好幾個口子,拿膠帶糊了好幾層,鞋底也掉了大半,被烏大娘拿針線細細縫好。
這鞋是媽媽給他做的,沒有做完便跟爸爸一起離開了家,是大姐幫他把剩下的部分做完,現在有些小了。
不過沒關系,他可以當拖鞋踩着穿。
安娃拖着腳,幾拉着停下腳步,他慢慢把手放在門把上,眼看着就要推門,躲在邊上的郝荨一把撲倒!
“放開我!”
郝荨像捏住狗嘴那樣熟練地捂住他的嘴:“閉嘴!别說話。”
她眯着眼從縫隙看去,屋外哪有什麼人,濃重的霧氣裡,隻有一隻如山一般高大的烏金!
一陣山風吹來,粘稠的霧氣吹散,順帶把烏金身上濃厚的鬼氣也一并吹開,露出了它黑色身軀下的白骨。
郝荨瞳孔猛地一縮,這森森白骨交疊着,乍看之下根本不像豬骨——
——反倒像是幾具人類骨架畸形地堆在一起!
像是樹根那樣纏繞着,扭曲着。
似豬似人,詭異至極!
“唔唔唔——!”
安娃拼命掙紮着想去開門,這個年紀的男孩正是力大無窮的時候,郝荨幾乎要用上全身的力氣才能将将束縛住。
她深吸一口氣,俯下身去:“那不是你大哥大姐,清醒點!”
見他還在蹬腿,郝荨氣上心頭,她幹脆松手。
安娃一喜,他立刻爬起:“大哥大姐!我來——”
兩張黑白遺照陡然出現在他眼前,那上面,正是他那離家已久的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