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喝酒不行,陸槿年已經要十五歲,說虛歲的話,這會兒是虛十六了。
在這個年紀,古代許多人都已經成親了。陸松年就成親早,十七歲在他老子去世前正好完了婚。
那婚都能結了,喝個酒好像也不算什麼大事兒。
但是喝酒歸喝酒,總要講個度。陸槿年是滿身的酒氣,以至于他不用站近,溫如玉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了。
溫如玉于是将笑臉淡了下來,說道:“你方才跟那鄭橋去哪處玩兒去了?”
“街上胡亂逛逛,見到了幾個好友,便約着去酒樓吃了一回酒。”
“沒有扯謊麼?”溫如玉眼神犀利。
陸槿年一愣。
好在他向來習慣忽悠長輩的,所以隻是裝作态度誠實的模樣,說道:“兒子不敢騙母親。若母親不信,叫我跟前的小厮來問了就是了。”
溫如玉見他這麼一說,想是那小厮的台詞也是差不多,便沒有要叫人進來的意思。
“你也一日大過一日了,做事自己掂量着分寸。其餘的我管不了,也不求你考個舉人進士的,給我請個封诰來。平日裡出去玩兒可以,耍什麼朋友我也從沒幹涉。就是一點,喝酒傷身又誤事。以後不許喝得滿身酒氣回來。”
陸槿年笑着讨好似地走到溫如玉身邊,想要坐下撒嬌。
溫如玉瞧了他一眼,他便乖乖立好了,沒有往母親懷裡鑽。
“原本說了不喝的,奈何朋友勸我,又說喝酒暖身子,這大冷天的喝了舒服,這才吃了幾口的。母親不許我喝,以後少喝便是了。”
溫如玉點點頭,勸過了該勸的,便不再說什麼,吩咐外頭人好好将陸槿年送回去,便讓陸槿年下去了。
陸家大院裡頭,鐵錘夫婦二人見溫如玉手下的春桃親自送了一份主子的賞賜來,俱是感恩戴德。
尤其鐵錘,還朝溫如玉所住的方向跪下拜了拜。
送走了春桃,夫妻兩個在屋裡還聊着。
“肉我先放屋裡頭,等明兒娘過來了,讓她給你把大骨熬了,先補補身子,肉腌上給你慢慢吃。”
鐵錘是無父無母的,娶的妻子也是賣到陸家來的。他們那會兒俱是逃難來,幸而有了主家庇護。
因陸家對他們有恩,所以伺候主子都是用心的。
“天天吃肉,這麼講究呢?”鐵錘媳婦兒說道,“不過老太太怎麼知道我做小月子呢?”
“才剛在院子裡打柿子,遇着老太太出來了,這也是難得。嚴嬷嬷就在一旁,她不是也來瞧過你的麼?想是她告訴的老太太。”
鐵錘提着肉,湊近些妻子道:“早年那會兒真是吃一口野菜也難,現在都熬過來了,有的肉吃,隻管吃他娘的就是了。”
鐵錘媳婦聽這麼說,本來該笑的,想起自己剛沒了的孩子,面色又不好了,“黃河決堤那會兒家裡鬧饑荒、匪患,這都熬過來了,本以為是有福的,誰想還是沒福氣。吃這麼多做什麼?也生不出個蛋來。”
“早說了,我又不介意這個。我現在隻要你跟妮兒好好的就好了。我們命裡無子,好好撫養女兒長大也是一樣。”
分明鐵錘是在安慰人,卻冷不丁又将妻子安慰哭了。
見妻子紅了眼眶,鐵錘摸摸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摸不着頭腦了。
卻見妻子下一秒擡眸,委屈地說道:“我這不是想着要讓你有個兒子好傳宗接代麼!”
鐵錘疑惑了:“這就奇了,人家不願意生的,婆家逼着五個、六個的生,我不叫你生,你還生氣了。”
“誰家不要個兒子呢?你偏偏這樣。人家大夫說,我傷了身體,不能再生了的。”
“咱們已經有一個妮兒了,不生就不生嘛!”鐵錘被媳婦兒說得有些不耐煩。
鐵錘媳婦兒聞言,又難受了:“你果然在意的。”
鐵錘不懂,也懶得管了。洗漱好了,将人一摟,随她哭到半夜去,鐵錘睡得是死豬一般也吵不醒。
好在夫妻兩個總有一個不是多心傳統的,不然就要一個哭上半夜,一個哭下半夜了。
到了第二日,鐵錘早早起床,搓着手去了丈母娘那處,手裡拎了有三兩肉,還有昨兒院子裡打下的一籃子柿子。
大舅哥這會兒還在洗漱,是他嫂子來開的門。掃了一眼鐵錘手上拿着的東西,笑着說道:“鐵錘來啦,進來吧。”
鐵錘應了一聲,将手上的東西給了嫂子,在大舅哥家坐了一會兒,說明了來意,要請丈母娘回家照顧照顧媳婦兒,事情也十分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