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往常來說,陸柏年每次出門不但穿得光鮮,身上幹幹淨淨是不必說的,連氣味都很清爽,大冬日裡頭,家裡隻有陸柏年這個騷包還肯熏衣裳。
如今卻見陸柏年雖然穿着幹淨,但是身上已經沒有熏香味道了,而且那雙原本養尊處優的手瞧起來也十分幹燥。
陸柏年還時不時地去碰碰手心,看着好像裡頭長了什麼挺癢的。
“恰巧來鎮上碰到了,就過來說說話。”陸柏年淡定說道,伸筷子又給自己夾了一口切好的雞肉吃。
既然是陸槿年在這裡,那便可以随意些。
“二哥在鄉下過得還好麼?”陸槿年自然不在意這麼幾口肉誰吃多誰吃少的,畢竟他可是天天吃肉都吃膩了的。
“還行。”陸柏年不好在兄弟面前太窘迫,便隻這麼模糊回答着。
他也瞧出了陸槿年在打量自己,也不想理會,随他打量去。
心中隐隐盼着陸槿年看出了他的凄慘,回去跟母親說一聲,也好讓母親心疼,好再給他送些銀子來。
就那二兩銀子過三年,他可真是吃不消。
隻是弟弟在場,他就不好朝鄭橋提借錢的事兒了。
索性不借錢了,陸柏年就将話題轉過來問桌上二人道:“你們兩個倒是,什麼時候玩的這麼好了?”
陸柏年緩緩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口蔬菜道:“過年那會兒閑着無聊,橋兄約了我出去玩兒,漸漸就熟了。”
“二哥哥多吃些肉。”陸柏年自己夾過菜後,又再給自家二哥夾了一塊雞肉,放到碗裡後,他又說道:“想是鄉下不常吃到的,二哥近日都消瘦了。”
雖然這麼說,然而陸槿年面上卻帶着笑意。
陸柏年熟悉自家弟弟,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
轉眸又看旁邊坐着的鄭橋,卻見他正憋着笑。
陸柏年又氣又覺着好笑,忍不住罵道:“個囚囊的,知道我過得不如意,還要來調侃。”
說着,又看向鄭橋,“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湊到一起,能憋出什麼好屁來?”
陸槿年同鄭橋也笑了。
陸槿年說道:“二哥不明說我也知道,這次來鎮上必定是來借錢的。為個女人把自己折騰到村裡去,我是實在佩服。”
“縣裡想必都知道我的事迹了?”陸柏年心中暗暗苦惱。
鄭橋在旁點頭道:“有幾個借了你錢的,正為這個懊惱呢。早知道當初不借你,如今你也不至于慘到這樣地步。”
陸柏年嘴硬道:“你懂什麼?我這才是真男人。他們那些慣會嘴上說着甜言蜜語,背地裡隻知道哄騙女人的跟我怎麼一樣?我今日一遭,必定那些美人們要為我灑淚的。”
說完,他又反将了陸槿年他們一口,“你們也别得意。兩個人鬼鬼祟祟的,當我不知道你們背地裡做些什麼事兒呢?去年底那會兒我就察覺出你們不對勁兒了,不過懶得摻和罷了。”
又對着弟弟道:“你說說,老太太要知道了你背着她辦那些事兒,做得出格了,隻怕不是一頓好打就能過去的。”
陸槿年聞言,面色也緊了兩分。
“二哥說什麼,我今年才十五歲,我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
陸柏年翹起二郎腿道:“如今不做,未免将來也不做。不過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兒上,多勸你一句,還是早些回頭的好。免得将來叫人抓住把柄,告你個□□罪,這就有你的好看了。”
“二哥!”陸槿年面色難看了。
陸柏年仍舊笑道:“老太太就算放過了你,你瞧瞧大哥抽不抽你的?”
他是許多地方比不過陸槿年,論人品他自己也不好,論學識他連家裡的妹妹也不如。
不過陸家人多,總有能壓得過陸槿年的。
“好了好了,吃菜就吃菜,說這些做什麼?”鄭橋在一旁做起了和事佬。
他素來被調侃慣了,自然不把陸柏年的話放在心上,隻是陸槿年年紀輕,經不住陸柏年幾句話就破防了。
鄭橋亦不想惹了陸槿年生氣,又替陸槿年開脫道:“好兄弟,你是誤會我同槿年了。我們待在一處也不過是到處遊玩罷了。真的出格的事情也并不敢做。就像你說的,我們也忌憚你們陸家的家規,也怕你家老太太的怒火燒過來不是?”
陸柏年不過想要掰回一城,如今嘴上也算赢了,自然也沒得說了。
況且鄭橋也是他的好友,今日好心做東道,他是應邀來吃飯的,并不想讨沒意思。
随後幾人邊聊着邊用餐,說不上十分愉快,倒也湊合的去。
用過飯,陸柏年吃飽喝足便要準備回去,天黑得快,晚了車馬不好趕路,再晚些怕是要徒步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