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如此,丫頭們誰又看不出來這巴掌印?知道陸槿年不想說,也都不敢多問。
正要去拿藥來給陸槿年敷上。卻聽外頭有小丫鬟說老太太屋裡的清雪來了。
這樣身份,自然攔不得。
讓人進來了後,卻見清雪拿着一瓶百寶丹,又附上老太太一句話。
“老太太說了,今年學政要來檢驗學生。叫四爺專心備考,這一個月就不許出家門了。隻安心在家學習,早日考取功名。”
隻要了解來龍去脈的,基本也都猜到,這是溫如玉變相給陸槿年禁足的懲罰。
隻是沒有明面兒上說開,到底給他留了幾分薄面。
陸槿年自然也知道這是母親的變相懲罰。
方才秦蓉的那一巴掌,果然沒有逃脫他母親的法眼。
這畢竟是秦家的姑娘,他又确實不尊重。被罰了也是無話可說,隻得應下了。
又兩日,到了清明時節。
陸家全家都要回去拜墳。
陸槿年臉上的巴掌印未消完,加上不敢見他母親跟秦蓉,因此全家僅他稱病未去。
一大早陸家上下忙忙碌碌。
且說溫如玉一行人到了陸家村,白天暫時歇在陸家老宅。
溫如玉吩咐了下人去打掃墓穴後,放上貢品,燒了紙錢傭人,就算掃墓完成了。
之後又去陸柏年種的田裡看了一看。一眼望過去,兩畝地全是青綠一片,叫人看着心情也好。
今日正巧下着雨絲兒,路上有瞧見溫如玉他們家來人的,當然都好奇陸家富貴,但因不想淋雨生病,都隻在陸旁看了兩眼便走了。
掃墓完畢,一行人到了陸家。
此時那柳素卿已經躲到旁邊屋子裡去了。她料定溫如玉必定不願意見她,所以故意躲避。
陸柏年迎接了母親到主卧歇息,然後親自上前過來給正要休息的溫如玉捶腿。
溫如玉見他這幅孝順模樣,不知是裝的,還是有幾分真心。
隻将眼睛眯起來看他一看,随後又閉上了。
等他确實耐心錘了一會兒,溫如玉才張口道:“不必錘了,我不習慣這樣睡。”
陸柏年這才停了手,說道:“幾個月不在母親跟前盡孝,母親一切都還安好麼?”
“你在家時也不常來我屋裡請安,我好不好于你真這麼重要麼?”
被溫如玉怼上一句,陸柏年頓時尴尬地說不出話來。
溫如玉心中暗歎,她可真是欠了原主的。拿人家手短,又不得不提點提點這個兒子。
陸柏年其實多少有幾分骨氣,從他願意為了個煙花柳巷女子搬到村裡,還堅持了這麼幾個月就能看出來了。
隻是他身上最大的錯處有三個,一是太愛美人,說白了就是個髒男人。
二是不孝順,好在溫如玉也不大需要他孝順。
三是會花錢。這一點對于他人沒有什麼壞處,對于陸家衆人來說卻是最有害的。
隻要他能改了這三點,哪怕是改掉第一跟第三點,他都算是成熟了。
想了想,溫如玉張口道:“你呢?最近在村裡過得怎麼樣?”
“雖然艱苦些,總算還是過得去。”陸柏年不敢跟溫如玉說,他這段時間簡直苦死了。
捯饬田地,養家糊口,誰承想會是這麼困難的事情?
如今他不敢花錢,要等糧食成熟收割還需要一些時間,肚内油水總是不夠。
他自己年輕又算是底子好,一直以來都沒生過病,不過黑了些,手上皮膚粗糙了些,糙米養着,竟然也不見變瘦。
隻可憐柳素卿卻是病了兩場了,找大夫抓藥,也花了家裡大半積蓄了。
陸柏年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多撐上一兩個月的。
但是在母親面前,他不敢抱怨。
母親這次來,是他的一次機會。
或許他母親見他努力生活了,看他有所改變了,就将約定的時間縮一縮,或者給他些零花也是好的。
陸柏年湊到溫如玉跟前,笑着說道:“母親方才瞧見我種的那兩畝地了麼?綠油油長了一片了。”
陸柏年說這些話,自然不是為了讓溫如玉看風景。而是在提醒溫如玉,自己真的有在好好過日子。
溫如玉當然也懂他的意思。
不過這次她倒沒有掃興,難得說了一句好話:“雖說不比旁人家種的好,不過你才做農活沒多久,能有這個成績是不錯的。”
陸柏年一聽這話,嘴角也笑開了。
他自己未曾察覺。往日在陸家的時候,母親說他多少好話,什麼心肝寶貝的叫個不住,他也不覺得多麼在意。
如今隻得溫如玉一句“不錯”,他竟樂得跟什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