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溫如玉同陸明珠就坐在榻上，聽到了陸槿年他們那邊發出的聲響。

溫如玉同女兒俱是一愣，朝那頭看了過去。

陸明珠這會兒也已經不吃了，隻将手放在肚子上輕撫，怕一會兒真的不消化。

溫如玉屋裡另一邊，秦蓉牙關咬緊，下颚處已經爬上了明顯的雞皮。

她一張秀美的臉，此時已經是盛怒。她若長得如鐵錘般醜陋，則該如佛堂門口的哼哈二将般怒目了。

雖不說話，但光從表情來看，已經能叫人看出來，她若是會說話的話，此時必定會罵得很髒。

陸槿年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會被個小丫鬟扇了一巴掌。且這麼小的一個人，手上力量竟如此大。

秦蓉一掌扇過來，陸槿年被打得似乎連牙都開始疼。

他用手不可置信地捂上臉，觸摸間，甚至能摸到自己臉上已經開始腫脹起來的五指印。

這也是陸槿年該的，因是在溫如玉的房裡亂來，他自然不敢聲張，隻好咽下這麼個啞巴虧。

“槿年，怎麼了？”溫如玉張口對着裡頭的二人問了一聲。

秦蓉方才回過神來，收斂表情，隻将那一套衣服拿了出來。

出了屋子，到跟着陸槿年的小厮面前，将衣服給了他，就算完成了溫如玉的交代。

屋裡陸槿年也不回應溫如玉，隻是捂着臉，走到了溫如玉她們跟前。

因怕母親見到他的巴掌印過問，所以那捂臉的手一直不肯放下。

“母親，我想起屋裡還有先生交代的功課，就先回去了。”他垂着頭，恭敬道。

溫如玉坐在榻前，冷笑看着陸槿年：“怎麼才來就要走？”

“額，功課要緊。”陸槿年将頭更低下去些，說道。

溫如玉見狀，也不再為難，隻是說道：“好罷，你且去吧。走路仔細些，别莽莽撞撞仔細摔了，摔了自己倒不要緊，撞到誰就不好了。”

她的話似乎意有所指，卻又叫人摸不着頭腦。

陸槿年隻好應聲，緩緩退下了。

陸明珠在一旁明眼看着，也不好多問。

今日正巧難得下雨，溫如玉就沒有叫女兒一起去散步。

春日下午總是困頓，吃飽喝足，溫如玉就讓女兒下去了。

她自己也準備再坐一會兒就去睡個午覺。

等女兒離開後，她才轉眸看了看秦蓉。

秦蓉面色平靜，照舊的一句話也沒有。

溫如玉早就知道，秦蓉雖看着呆目，内裡卻很伶俐。凡是交代下去的事情，她必定辦得妥帖。

這會兒其餘丫鬟都被溫如玉揮退了，隻剩下夏竹跟清雪在屋裡給溫如玉鋪被子。

溫如玉自己則在榻上繼續坐着，身邊是秦蓉在伺候。

溫如玉淡淡開口道：“你今日做的事情不大好。”

秦蓉眼皮挑了挑，眼神一暗，卻仍舊沒有動靜。

溫如玉繼續道：“下次要打人，不要往明顯的地方抽。哪怕你踹他一腳，擰他幾下，也要将傷口藏在人看不見的地方才好。否則别人要問起來，你豈不是站了下風？”

方才的聲音，加上陸槿年出來的模樣，在場都能猜到方才陸槿年跟秦蓉之間發生了什麼。

左不過是調戲不成，反被教訓了。

這在溫如玉看來，簡直是活該。

但放在古人眼裡，丫鬟被調戲了，至多躲出去，沒道理對主人家動手。

溫如玉怕這秦蓉剛烈，到時候弄得她自己下不來台，所以特意提醒，希望她能懂得保護自己。

懲罰陸槿年可以，但是她得懂得下黑手。

秦蓉聞言，眼裡原本暗下去的神采，複又亮了回來。

一旁夏竹她們雖然在整理被褥，隐隐也是能聽到溫如玉跟秦蓉說的話的。

見主子如此維護，二人心中俱是一暖。

老太太慈悲，簡直将她們這些丫鬟當做女兒般疼愛。哪怕少爺們有些不尊重，老太太也肯站她們這些下人。

這樣的主人家，就是提着燈籠也不見得能找到。

可見她們幸運，竟能跟在老太太跟前伺候。

這邊，且說陸槿年回到屋内後，到銅鏡前一照，果然五跟手指印，一根不少印在了他白皙的臉上。

他要見人，尤其明日還要見先生，不知道該要如何遮掩過去才好。

秦蓉不稀罕陸槿年，但陸槿年屋裡的丫鬟們卻還寶貝他，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俱是又驚又氣，“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方才陸槿年是從老太太那兒回來的，怕是老太太打的人，因此她們不敢開口就罵那打了他的人，隻是問他緣故。

陸槿年自然也怕丢臉的，便隻是說道：“不小心摔的。别多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