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布蘭爾微嗓子發緊,腦子空白了一瞬。
香克斯這人有前科。
她在紅發海賊團裡那會兒,香克斯喝多了酒就到處騷擾船員,尤其是那幾個幹部們,一個個被他都勾肩搭背地問過「喜歡貝克曼還是喜歡我」。
大概相當于家裡長輩喜歡問小孩子:「爸爸媽媽離婚了你跟誰?」
紅發海賊團的大家年紀最小的就是尤黎卡,也被香克斯抓着問過類似的問題。天真的尤黎卡沒見過這陣仗,在那支支吾吾地進行高情商回答「都喜歡都喜歡」。
還是她看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需要幫忙,把尤黎卡解救出來。
但紅發今天的狀态不像是喝了啊——最起碼,沒喝多到要到處拉着人問「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布蘭爾微僵在夜色裡,被風一吹,好像知道這事兒怎麼辦了。
逃避一下呗。
文托商會發展至今,雖然長谷研澤打理最多,但她也要接手許多業務,所以和長谷研澤淺學了一些社交小技巧。
比如,把對方的問題抛回去。
舉例:「你覺得那誰怎麼樣啊?」「那誰?你覺得TA怎麼樣呢?」
那她回什麼?「那你喜歡我嗎?」
……這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吧,按某些人的個性一定是毫不猶豫的「喜歡啊!」。
純引火燒身。
長谷研澤教的什麼東西啊,有個屁用啊!
短短一兩秒裡,布蘭爾微腦袋炸了。
“你、你說什麼?”她大腦宕機,選了最差勁的方案——裝沒聽清。
說不驚惶忐忑那是假的。
虧心事做完以後,還被正主一直跟着,正主還問到了她最虧心的地方。
喜歡嗎?喜歡啊。
問題是,這話到底是百分百确定的在問「柏蘭」,還是像揪着朋友無理取鬧在問「布蘭溫」?
“布蘭,裝沒聽到是行不通的。”
電話蟲一字一句的強調。
布蘭爾微伸手就往電話蟲上按。
“——挂電話逃避的話,太沒骨氣了。”
“……”
這骨氣她不要了還不行嗎?
好吧,香克斯真的太知道怎麼拿捏她了,一句「沒骨氣」就能把她那死強的好勝心挑的高高的。
在這方面,她自愧不如。
畢竟她所有的夥伴都對她有過同一個評價,「目中無人」。
布蘭爾微被這一波預判硬控三秒,香克斯卻沒停。
“布蘭,你喜歡我嗎?”
布蘭爾微:“……”
不是,怎麼還追着殺呢?
“我……”
她閉着眼睛,用被吓得冰涼的手按住自己不知何時變得滾燙的側臉,深吸一口氣。
再睜眼時,緩緩放下手,笑了一聲,“喜歡啊。還有你那些船員都很有意思,我也喜歡。”
主打就是一個博愛,還能把她挑出錯來?
布蘭爾微胸有成竹地踩着礁石往前邁。
“嗯。”香克斯沒笑,隻是繼續問,“如果你理解的是這個層面的「喜歡」,那剛剛緊張什麼呢?”
“?……”
好,踩着月步來追着她殺了。
“你的問題很怪啊紅發,我有點吓到了,不行嗎?”布蘭爾微努力地裝冷漠。
那邊隻有一聲歎息,“布蘭,你知不知道,你很不适合謊言。”
“在熟悉的人眼中,你的謊言漏洞百出。”
布蘭爾微嘴硬,“聽你意思,你是覺得我們很熟喽?你很了解我?”
“布蘭,你确定要說我們不熟嗎,嗯?”
“……”
行了,她确定了,這人今天是打算讓她非死不可。
棺材都給她準備好了,就等着人咽氣以後封棺下葬了。
“我想問的,是那種與衆不同的,能獨我一份的……”
“紅發!”
布蘭爾微的聲音帶了分顫抖,她努力抑制着自己心髒跳動的頻率。罕見的,語氣中竟然有細微的哀求。
“香克斯,至少……以後當面再講吧?”
時間漫長到好像過去了好幾分鐘。
耳邊的風和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都沒有聲音,隻有空氣中微鹹的味道飄散。
月華如練,月光像飄飄蕩蕩的粉塵落下來撒滿布蘭爾微全身。
她摘下面铠,凝視月色。
終于她聽到了香克斯凝了笑的回答,
“好,聽你的。”
“布、蘭。”
這次他喊的格外缱绻,像是要把這兩個字掰開揉碎細細咀嚼。
聽在布蘭爾微耳朵裡,卻覺得是另外一個應該永久消失的二字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