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白夢覺去年連兒子都有了,按理來說當了爹的人行事作風合該穩重了些才是。可當他帶着一群人攔在了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時,我這才驚覺我并不能因為一個人年紀的增長而對他的看法有所改觀。
最起碼白夢覺看着就跟他小時候沒什麼兩樣。
他還是會用他的鼻孔看人,也還是會在說話之前先重重地“哼”上一聲:“趙鸢,你别以為你那個病痨鬼的弟弟僥幸打赢了幾場仗,你就又能在這京城裡橫着走了。”
我看着眼前的這夥人,第一反應是我下次出門還得喬裝打扮下才行。
最好再帶個侍衛,否則這些人遲早都要把我出門的時間和路線給摸清楚了!
他們見我沒說話,還以為我是被吓傻了。見此情景,站在白夢覺身邊的那個和他長相十分相似的少年郎,朝着他大聲道:“二哥,直接動手吧,還同她廢什麼話?當年她打我的那一拳我可是還是記着呢!”
聞言,我開始不由自主地将記憶裡那張哭得涕泗橫流的臉,和眼前這個摩拳擦掌的少年重疊到了一起。
怎麼人長大了以後變化都這麼大?
正當我思索着待會兒動起手來我是要先打哪一個姓白的才不會吃虧時,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的身後,一個貌似天仙的姑娘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掀開了車簾。當她看清我們這邊的情形時,她眉頭輕蹙,揚聲道:“住手!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看吧,所以有些時候英雄救美裡的那個英雄,并不一定非要是個男子才行。
衆人見狀,倒是真得放下了拳頭。白夢覺還沒說什麼,他弟弟就先嚷嚷開了。
他喊着那個姑娘的名字,他說:“陳茵茵!你少在這裡多管閑事!”
陳茵茵?小時候那個木頭臉陳茵茵?陳家姐姐的妹妹陳茵茵?
我聽了他的話,忙不疊地将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越看越覺得熟悉。
居然真的是陳茵茵诶,她現在出落得真是愈發的超塵脫俗,真真是個仙子一般。
仙子說話自然也不客氣,她在侍女的攙扶下徑直走下了馬車,帶着一行人擋在了我的跟前。
她說:“可我偏愛多管閑事。”
白夢覺的弟弟氣不過,就要動手,腦門上卻猝不及防地挨了自家哥哥的一個爆栗,從而終止了動作。
白夢覺的眼睛在我和陳茵茵之間遊走,末了他沖我放着狠話:“今天算你走運,下次可别讓我逮到你了!”
等到他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之後,我朝着陳茵茵行禮道了句謝。可是她那雙好看的眉毛并沒有因為我的動作而舒展,反而中間的溝壑更深了些。
她說:“趙鸢,你怎麼一點兒都沒變。”
我沒懂她話裡的意思,剛想問她話中含義,可她在觸及到我的視線以後,卻将目光不自然地移至了一旁。
她問我要不要去附近的茶樓裡小坐片刻。
我沒有拒絕陳茵茵的理由,于是在她的邀請下欣然前往。待落座以後,她開門見山的同我說道:“外頭都在傳謝瑾要同陳太傅的小孫女定親,這個定親人選就是我。”
我在她的話裡險些燙掉了舌頭,趕忙放下了手裡的茶盞。在一通人仰馬翻的收拾過後,陳茵茵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臉,她說:“趙鸢,你是在害怕嗎?”
我的手在嘴邊作扇風狀,說起話難免有些大舌頭:“我害怕什麼?你要是能和謝瑾定親,那就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陳茵茵将信将疑:“當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将手放了下來,四目相對時,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為什麼這麼看着我?”
陳茵茵說:“那你不嫉妒我嗎?不恨我嗎?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是青梅竹馬,我要是同他定親,那就是搶了你的親事,你應該恨我才對呀。”
我聽了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我恨你幹嘛?你又沒錯什麼。再說了,你長得這麼好看,我若是個男子,肯定也會去你家上門提親。”
我突然的表态令陳茵茵面頰微紅,她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眸,小聲地嘀咕道:“這般花言巧語,難怪二姐會那麼關心你。”
我有些耳背地“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她端正了神色,朝着我認真道:“沒什麼,我隻是想跟你說,我才不會嫁給謝瑾呢。”
陳茵茵說:“他明明都有心上人了,要是還敢來答應同陳家的親事,那他哪裡能是良配。”
我順着點了點頭,我說你說得對。
再擡頭時,我就看見了謝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