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露間的貴客,請——”
風煙為問飛鴻整好遮掩身份的假面,二人同随侍者登樓,走入臨台的高處包廂。
“侯爺。”風煙揮退侍者,在屋内見到了坦蕩不做任何遮擋的江宴。
“二位來得好早。”江宴不曾起身相迎,早為他們備下位置,若要看會台上是再好不過。
風煙掃一眼樓下漸入座的衆人,也坐在江宴身旁,“萬應坊我倒是少來,原來是這般氣象。”
“嗯?泉主竟不曾來過?”江宴頗為意外,“我倒是與穹明兄同來過一回,說老實話,想在這兒買得什麼東西,還得仰仗天寶閣财力。”
還不等風煙接話,問飛鴻便傾身湊上,暗中握住了風煙的手,“天寶閣是師兄所創,自然也是由師兄差遣的。”
江宴微愣,随即狀若無事地笑了笑,挪開目光去,指意未免太明确。風煙沒打算也沒法和他解釋什麼,眉頭一挑,由着問飛鴻去了。
他扯開話題,卻是偏頭望向問飛鴻,“是來萬應坊看熱鬧?還是有了什麼想要的東西?”
問飛鴻摸摸鼻尖,垂下眼來,“本是來看熱鬧的。”
來這地方看熱鬧,一不留神便豪擲千金的狀況也不罕有——便聽問飛鴻接着道:“不懂規矩點了天燈,好在最後東西不錯,也不算大虧。”
風煙失笑,“從沒來過這地方便這麼亂來?孫老不曾教過你麼?”
問飛鴻心虛道:“師兄知道我不擅這些,便也從來記不住。”
“能叫你點天燈買下的,什麼東西能如此金貴?”他打趣着,惹得桌下問飛鴻不住撓他掌心,一時玩心更盛,“前朝有鈞王點天燈買下古籍孤本求文君一顧,不知道我想要的那樣東西,可能讓城主如此豪擲?”
問飛鴻幾乎挪不開眼,手中攥得愈發緊,面上一陣绯紅,好歹還顧及江宴在場,沒做什麼明目張膽的事,隻是嗔道:“師兄又戲弄我。”
台下一陣喧嚣,大概是又有哪位惹眼的王孫子弟來了,風煙與問飛鴻都不大認識人,便也沒留意,等着拍賣叫始。
這第一樣拍品,是昔日宮希聲所用的一套杯盞,乃是其親手煉制,還有烙印在底。雖說宮希聲距今不過數百年,也算不得多古遠的人物,但其名聲太盛,受人癡狂追捧也并不意外。這東西稱不上好壞,畢竟不算靈器僅是凡物,但經過宮希聲之手,怎麼也不會是尋常玩意了。
但又着實稱不上有用……總之風煙是沒有半點興趣。但架不住總有人錢多,底下還是一聲聲喊着價。
問飛鴻挪開目光,竟與江宴閑起了一局棋,風煙笑道:“江侯爺棋技非凡,可别叫我師弟輸得頹廢了。”
問飛鴻:“早便習慣了,與江兄下棋,我可從沒赢過。”
“穹明兄才學不過兩年,還有生疏遺漏之處也不奇怪。”江宴笑着,一子落下,将問飛鴻吃死,“消遣罷了,不能當真的。”
“侯爺是癡愛棋之人,我早些年得了一套玉雕棋子,恰好放在了煙景苑内,不如便由侯爺收着,也算是到了有緣人手中,更得其命。”風煙依着欄杆,輕搖玉扇,“好東西落在不識貨的人手中,堪稱人間憾事啊。”
“既然如此,”江宴慢悠悠落子,“我便不客氣了,多謝泉主割愛。”
“三千六百靈石一次!”
台上拍賣師拖長了嗓音,期盼着誰能再開口加價。
三千六百靈石不是小數目,對于普通人來說,靈石這東西是修行資源,千金也難買。
不過風煙早過了要借靈石靈氣修行的年紀,将這東西當白銀黃金用着,自然闊綽得多。
問飛鴻輸了棋,也不惱,老老實實收拾了桌子,湊至風煙身旁,“不知師兄想要的那樣缑月草,何時才能出場。”
這才第一樣拍品呢,可見問飛鴻着實是閑。江宴聞言,道:“泉主所求,竟是缑月草麼?”
風煙颔首,“怎麼,有何不妥嗎?”
缑月草罕有,但若說用處也着實不算太大,不過是能使人清心,保護靈台清明——魔宗之亂了結後,少有人靈台受誘堕落,缑月草便也失了往日地位。但這東西吸天地之力而生,往往長在絕險秘境中,數百年不見得碰上一株,因此一直價高不下。
江宴搖頭,“沒有,隻望泉主可以得願而歸。”
那套宮希聲的杯盞三千六百靈石成交了,很快便端上來第二樣拍品,也和先前一樣,是些稀罕又沒什麼大用的玩意。
風煙懶洋洋倚着欄杆,手裡玉扇一下下敲着,“我倒是好些年沒湊過這熱鬧了,看着倒也挺有意思。”
問飛鴻靠在風煙身旁,“飛雪城也熱鬧,師兄可以常來。”
“接下來!”拍賣師捧出一卷舊書和一個包裹,看着很有些年份,“這樣拍品絕不會叫各位失望——千年前楚朝末年,曾有刀聖風逐華出世,前朝暴君集宮廷高手于東海圍攻風逐華,被圍堵海上時,風逐華本命寶刀斷碎,其出一指重創衆高手,又一指成刀劈海而去,歸于蓬萊仙島。”
他賣關子似的頓了頓,“這便是當年風逐華落入東海的殘刀,以及其臨終前寫下的刀法秘卷!起拍價三千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