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吟秋的小聰明在黑瞎子面前實在不夠看。

黑瞎子隻是沒想到，她為了防自己帶着鬼玺跑路，将這東西偷出來直接交給張起靈，又或者，黑瞎子早就察覺到了，卻沒阻止，因為他可以找張起靈給拿回來。

黑瞎子的态度耐人尋味，直到他們離開吳山居，回到賓館，他對柳吟秋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這種感覺，柳吟秋隻在背着他跟張家人去雲南時，才在黑瞎子臉上見過。

但這次，柳吟秋沒有認錯：“你就那麼不認可我嗎，覺得我沒有資格跟你進入青銅門？”

黑瞎子擡起下巴，表情凝重地直直看向她，強大的氣場頓時壓迫而來：“現在好像是你偷了鬼玺，瞞者我，把它給了張家族長。”

柳吟秋不甘示弱：“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保證不把鬼玺拿走，換一個假的放在家裡，然後突然哪一天就消失了嗎？”

“我保證不了。”黑瞎子意外的沒有對柳吟秋撒謊。

其實，他們争論的話題并不是鬼玺本身。

柳吟秋認為黑瞎子不信任她，就算自己現在的力量不足以與黑瞎子上刀山下火海，但隻要強加訓練，至少兩人能夠共同進退。而黑瞎子覺得這件事跟信任沒有關系，他一再強調無論是下墓還是駐守青銅門，是萬不得已才去做的事情，柳吟秋身為他的妻子，應該理解他的用心。

“你覺得我不理解你？”柳吟秋不可理喻地看向他。

“我沒有這麼說，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黑瞎子心平氣和地回答。

柳吟秋也不是對墳墓這種東西抱有好感，誰喜歡待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蟲子都向往光明。但她是黑瞎子的妻子，是他們那個道上赫赫有名的，南瞎的妻子，如果隻做黑瞎子背後的小女人，說實話，柳吟秋不甘心。

她一直在為更靠近黑瞎子而努力地改變自己，她不想放棄。

解雨臣說過，黑瞎子早年幫助吳邪和解家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他一直沒有在意，黑瞎子人在北京，解家能幫忙罩着。柳吟秋那個時候就在想，萬一她受到威脅的時候，這些罩着他們的人，都剛好不在怎麼辦？

自己甚至都不能好好地做個賢妻良母在家裡相夫教子。

一個男人，在外打拼，女人要做什麼？

洗衣做飯帶孩子？

那不如請個保姆，還比自己做得專業些。

這不是柳吟秋想要的生活，至少不能是生活的全部。

“你說過什麼事都依着我的。”柳吟秋開始打感情牌裝可憐了。

“你不也說要對我好，要伺候我，還不是不聽話。”黑瞎子不吃這套了。

“我……。”柳吟秋說不過他，努着嘴，“那要是我懷孕了，你要我一個人帶孩子嗎。”

“你有爸媽，還有齊伯和家裡那些夥計，累不着你。”黑瞎子看着她，“你要是懷孕了，能去守門嗎，你還打算在門後面生孩子不成？”

“那我們可以先計劃懷孕時間，進去之前就把孩子生下來。”柳吟秋道，“我都想好了，在這之前，你先帶我下墓，讓我習慣墓裡的生活，反正我百毒不侵，懷孕了也不影響胎兒健康。”

黑瞎子像是氣笑了，他把墨鏡一摘，捏了一把小姑娘的臉：“你還在琢磨下地的事兒呢，嗯？”

柳吟秋道：“你以前一下去，就是10天半個月，甚至更久，我在家等你，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她緩了緩語氣，“我們是夫妻，我們可以一起做這件事。”

黑瞎子道：“你根本不了解我的世界。”

“我當然了解，墓道裡面很兇險，我知道，我可以幫你不是嗎，我有特殊的能力，我是可以幫你的。”柳吟秋有些激動。

黑瞎子歎了一聲氣，給她倒了杯水：“别急别急，喝口水，慢慢講。”

柳吟秋見他又來哄自己了，心裡也就沒那麼堵得慌，她喝了幾口，把杯子拿在手裡：“我知道我現在還遠遠達不到跟你下地的标準，但我時間多啊，你把我訓練成可以跟你下去的水平不行嗎，這很難嗎，我就那麼差勁嗎？”

黑瞎子想要伸手撫摸柳吟秋的頭發，通常，他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會摸小姑娘的頭，意思是，這樣的談話可以停止了，他不愛聽了。

“所以，我真的很差勁，對嗎？”柳吟秋把頭一偏，不讓他碰，“我是一個需要你保護，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不管我多努力的想要靠近，都不行，對嗎？我們認識兩年了，我在你心裡，一點兒沒有改變過？”

“你不需要為我改變。”黑瞎子把懸在半空的手收回去。

“你沒有否認‘我很差勁’。”柳吟秋道。

“我從沒認為你差勁，又何談否認。”黑瞎子苦口婆心，“你既然見過我以前經曆的那些事，就該明白，幹我們這行真正可怕的是人，不是墓裡面的機關和粽子，比起人心，連屍蹩我都覺得非常可愛。”

“我當然知道。”柳吟秋說，正因為身臨其境地見識到了黑瞎子的過往，她才更想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想成為能夠替他分擔危險的人，而不僅僅隻是在家裡無時無刻擔心丈夫能不能活着回來的小妻子。

“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就會想你的父母，想想他們要是知道你跟着去做違法犯罪的事，去跟着一幫滿嘴下流腔調的男人偷東西，他們怎麼看你，又怎麼看我？”黑瞎子似乎有點惱了，但語氣還是溫和的，他試圖說服柳吟秋，“你除了我，還有父母，你在滿足自己想法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你父母的感受。”

“你居然用我父母來壓我。”柳吟秋覺得很委屈，“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比起你的感受，我更在乎你的安全。”黑瞎子道，“妹子，你的世界太單純了，你想象不出我的世界有多髒，每一次下地，我都不敢保證我是否可以全身而退，盡管每次我都能活到最後，因為我一點兒牽挂都沒有，我甚至可以不要冥器。盜墓隻是我的消遣，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我盡量減少接喇嘛的活，一年一次，這樣總行吧？至于青銅門的事，你現在不要那麼着急，讓我考慮一下，你也冷靜一下，好不好？”

“你就是看不起我。”柳吟秋不服也沒辦法。

“我沒有看不起你。”黑瞎子湊過來親她的嘴，柳吟秋雖然還在氣頭上，但他親她，柳吟秋就下意識回應了，“不過今晚上，注定你是沒工夫氣我了。”他撫摸着她的耳垂，指腹摩挲着最柔軟的部位。

“你幹嘛，我不想，一邊去。”柳吟秋開口拒絕，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燥熱起來。

“丫頭，我是個奸詐狡猾的人，我知道要怎麼掌控你，怎麼讓你臣服我，怎麼讓你聽話。”黑瞎子對她說，“而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我每次跟這種人周旋的時候，都不免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留神，就已經中招了。”

“我不舒服。”柳吟秋剛想站起來，就被黑瞎子薅進懷裡，“好難受。”

“沒事兒，你面對的是我，我不會壞了你，我愛你，把你放在心尖上的。”黑瞎子解開她衣服的扣子，“但如果在你面前的是另一個人，是一個易容成我的混蛋，那你現在，毫無辦法。你的那點能力，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你做了什麼？”柳吟秋欲拒還迎地維持着基本的理智。

“你現在這個樣子，任何男人看了都會把持不住。”黑瞎子道，“你自以為防範意識很強，但你所表現出的防備，一點兒用都沒有，你看，我故意在你面前假裝不高興，你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都不看看，給你遞那杯水的時候，我就在你眼皮底下放了藥。”

柳吟秋呼吸急促，渾身滾燙難耐：“騙子。”

黑瞎子輕撫她的肌膚：“我可以輕易擺布你，但我不會，因為我愛你，但其他人，跟我一樣狡詐的人，他們不愛你，一旦你跟我下地，你這細皮嫩肉的，要怎麼防？”

柳吟秋很熟悉這種感覺，初夜的時候，黑瞎子也給她吃了點藥，緩解第一次的痛的同時，還能增加閨房情趣，跟市面上那種含有激素的不一樣，是他自治的，沒有副作用。

但這次的藥量明顯有所增加，柳吟秋昏昏沉沉，意識逐漸模糊，什麼時候被抱上床的都不知道。

“這樣吧，看你這麼努力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黑瞎子在柳吟秋耳邊撕磨，“你要是能給我下藥成功，我就帶你下一次地。”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才敢誇下海口，但黑瞎子又有些期待，自己下的戰書，是否能夠得到回應。

□□愉，黑瞎子比柳吟秋更早起床，他做足了哄小姑娘的準備，桌上都是柳吟秋愛吃的食物以及糖水糕點。他穿着一件把領口開在腹部的襯衫，下身隻有一條緊身的四角褲，黑瞎子打算出賣色相取悅自家丫頭。

“早。”柳吟秋側卧在床，笑盈盈地對他說。

黑瞎子明顯悚然。

“夫君，幫我把衣服拿過來。”柳吟秋頭發松散，半裸的上身蓋着薄毯，很是風情。

也不知這一大早的，是誰在勾引誰。

黑瞎子沒敢怠慢，給柳吟秋遞衣服遞水，他昨天招惹了小姑娘，這會兒還有點兒擔心柳吟秋跟他鬧脾氣，結果柳吟秋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得跟他撒嬌。

黑瞎子見鬼了似得盯着柳吟秋，怕是有詐。

“幹嘛？”柳吟秋往嘴裡喂了一口瘦肉粥。

“沒生氣？”黑瞎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生什麼氣？”柳吟秋反問，“氣你給我吃了春藥？”

黑瞎子給她碗裡夾了幾片下飯菜，笑呵呵地說：“我以為你不記得了。”

“怎麼不記得，春藥又不是健忘藥。”柳吟秋對他眨了眨眼，“挺舒服的，你昨天應該比我累吧，我纏了你一晚上。”

黑瞎子笑了笑：“不至于，伺候你的力氣還有的是。”

他刻意表現出灑脫而冷靜，柳吟秋卻敏感地捕捉到一絲偏溺的寵愛：“你說得對，我應該想想我的父母，好好跟你過日子。”

黑瞎子見柳吟秋老實了，反倒不忍心：“地不能下，我們可以環球旅行，你這麼喜歡拍照，喜歡穿漂亮衣服，我給你拍，給你買。”

“必須的。”柳吟秋對他笑。

她沒有委曲求全，柳吟秋是真的很愛黑瞎子，理解他昨晚那麼做的原因。

黑瞎子捏了捏小姑娘的臉：“真不生我氣啊，還有些不習慣，以你的脾性，不得給我鬧個拉黑删除電話号碼之類的？昨天我那麼對你，給你下藥，還威脅你，一點兒氣都沒了？”

柳吟秋輕輕歎了一聲，撫上他的手背：“我知道你為我好，是真心待我，你昨天那麼做，隻是讓我明白，你的世界不僅僅是需要跟死人鬥，更多的是跟活人鬥。”

黑瞎子看着她，隻是笑，沒有接話。

黑瞎子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并且絕不會背叛他的人。

柳吟秋接着道：“人人都說你是瘋子，不要命的，其實我知道，你清醒得很，也畏懼死亡，隻是不想讓别人看出來。就連你的學曆，能力，你都盡可能隐藏，為的是不讓自己顯得過于特别被人盯上。反而那些人說你沒文化，窮，你就特别高興，以至于當初胖先生知道我跟你交往，他三天兩頭發各種男人照片，說要介紹對象給我，生怕我跟了你吃大虧。”

黑瞎子忍不住笑道：“居然還有這種事，那胖子背地裡搗我姻緣，我們回北京把他鋪子給搬空了。”

柳吟秋笑着喝粥，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