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呼吸十分微弱,我慌了神,趕緊查看他的情況。
除了舊傷,我沒有發現其他新傷,但黎簇已經在這個空間待了一個月,剛才又受了刺激,身體的狀态已經相當糟糕。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隻是簡單的外傷,我還能應付:“黎簇……”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那麼堅韌的黎簇會倒在我面前,十幾年前,在盲冢,是他鼓勵我不斷向前。
可面對如此脆弱的黎簇,我竟然毫無辦法。
一個聲音在我頭頂上方響起。
“他吸收了過量的費洛蒙,身體到了極限,休息夠了,他會醒過來的。”
我擡頭,是汪茂,我有些詫異,這一刻似乎也能理解黎簇見到我之後,為什麼不敢相信我是真的。
如果不是我的腦子足夠清醒,我也會覺得眼前的汪茂,是自己的幻覺。
“我來背他,你跟上。”汪茂沒有多餘的寒暄,俯身就要去提黎簇的胳膊。
我一把将他推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一直在這裡。”汪茂道,“倒是你們,你們不該來這兒。”
大白蛇慢慢地靠近我們,在汪茂身邊停了下來,他伸手撫摸蛇鱗,大白蛇很是溫順,仿佛成了他所飼養的寵物。
我狐疑地盯着汪茂,幻境裡出現的這張臉,此時與這個人逐漸重合,想到幻境中汪茂朝黑瞎子開槍,現在看到他心情就很複雜:“是你引他們進入這個山洞的。”這不是問句,在看到大白蛇與汪茂的關系如此親密之後,我幾乎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汪茂沒有正面回答,隻是說:“你想救他,最好聽我的。”
我蹙眉,幻境裡也是這樣,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逼我就範:“那你最好說清楚,要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是帶出去嗎,還是這個空間有醫院,能讓黎簇傷勢好轉。”
“質疑我對你沒有好處。”汪茂的眉宇間透出幾分不耐,“如果你執意要把人放在這裡,我其實無所謂,他對我并不重要。”
我眉心微皺:“他對你不重要,誰對你重要?我這麼不配合,你還願意站在這裡跟我廢話,不會那個對你重要的人,是我吧?”
汪茂突然從袖子裡彈出一把半米來長的刀,我見過類似的武器,汪軍華也是用長刀的,汪家人似乎很擅長使用這樣的長兵器。他突然朝黎簇發難,我早有準備,朝他甩出鋼針,但他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隻一瞬間,那把長刀的刀刃,就已經落在了黎簇的脖子上。
鋼針也被他彈掉了。
這樣的速度,我隻在張家鎮特訓的時候見過,正因為陪練都是一群“怪物”,以至于我總覺得自己很菜,但當我對付普通人的時候,我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面對汪茂,那種菜雞的挫敗感卷土重來。
我幾乎都要忘了,他是汪家的元老,所接受的訓練,跟張家人幾乎是一樣的。
“你不要試圖召集屍蹩對付我。”汪茂揪着黎簇的衣領,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屍蹩在來的路上,一定會跟黑眼鏡他們相撞,到時候,他們比我慘,我猜你不想發生這種事。”
他完全把握看穿了,我定了定神,捏着拳頭看向大白蛇:“你能替我咬他嗎?”
大白蛇看了一眼汪茂,無動于衷。
汪茂像是被我幼稚的舉動逗笑,帶着揶揄口吻:“它不會咬我,我是汪家人。”
我嘴角緊繃,轉而對大白蛇抱怨:“不跟你做好朋友了。”
大白蛇抖了抖蛇鱗,朝我慢慢遊了過來,用它的頭對着我的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像是在示好。
汪茂把長刀收回袖子,一把将昏迷的黎簇背在身後:“我剛才這麼做隻是想讓你知道,要對你們不利,根本不必多費唇舌,跟我來吧。”
我站在原地,汪茂已經走遠,地上還有黎簇的背包,我看了看大白蛇,大白蛇也注視着我,我咬咬牙,撿起背包套在大白蛇的脖子上:“你也别閑着。”
大白蛇倒是沒有計較我的無理,我幾步朝汪茂跑去,看到他走進了岩壁的其中一個洞窟:“等一下,你不是說黎簇吸收了過量費洛蒙才變成這樣的嗎,你現在又進去,他不是死定了?”
汪茂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會,徑直步入山洞。
我咄出一句髒話,隻好緊随其後。
洞窟内并沒有出現有關汪藏海的“全息投影”,似乎就隻是個普通的山洞,周圍漆黑一片,我能隐約察覺到黑暗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洞壁上緩慢的蠕動。
我正要叫汪茂,就見不遠處亮起一盞燈,汪茂把黎簇放在地上,往他嘴裡喂着不知名的液體,那液體看起來十分粘稠。
“你給他吃的什麼?”我上前道。
“蛇栢的汁液。”汪茂說,“可以綜合他體内的費洛蒙。”
“真的假的?”我表示懷疑。
“就算是假的,他也已經喝下去了。”汪茂看我一眼,“這一路你應該見了不少東西了吧,能猜到,這是什麼地方嗎?”
黎簇咳嗽了兩聲,昏暗的光線,我也不确定他是否正在恢複:“我管這裡是什麼地方,如果你知道要怎麼出去希望能馬上告訴我,對于汪藏海的秘密,我沒有興趣研究。”
“其實你說的沒有錯,的确是我利用白蛇将吳邪他們引進來的。”汪茂再次回避了我的問題,“這麼多年了,吳邪還是那個樣子,輕而易舉的上當,有時候我也會不甘心,汪家,竟然是被那樣的人給破的。”
我警惕地看着他:“所以你是想,替汪家報仇?”可這個人明明得到了張家四元老的認可,如果他連張家人都騙過了,那也太可怕了。
汪茂笑容慘淡:“我要想報仇,吳邪早死了,報仇沒有意義,汪家的結局是注定的,沒有吳邪,也會有别人,隻是,偏偏是吳邪。”
“我不明白,你好像應該恨吳邪,但聽你語氣又不像。”我很疑惑,“既然你不想報仇,把他們引來幹什麼呢,這不折騰人嗎。吳邪并不想窺探你們汪家祖先留下的秘密,也不想破壞這地方的清淨。”
汪茂看向我:“他們進來了,你也會進來,你剛才說的沒有錯,你才是那個,重要的人。”
我瞪大眼睛,退後兩步:“你引我來幹什麼?”
“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活着的,被神點撥過的人類,我想讓你看到汪藏海的過去。”汪茂的語氣很平靜,汪家世代都想靠近神,想要成為神眷顧的對象,可千年過去,沒有人成功過,以至于他們都覺得,神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隻是一種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