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冬天還是溫暖如春,春天卻比往年還要冷一些,并且一天比一天冷,連往常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淩郴都裹成了熊,一件黑色棉大衣,灰色針織圍巾,還帶了頂毛線帽,如果不是學校不允許,他甚至想把火爐也搬來學校二十四小時不間斷開着,以慰藉他那顆冰冷的狗心。
江城這麼就沒有暖氣呢?
“淩郴,我的衣服……”
“幫你拿着是吧,可以可以!”求之不得!
邢秋雨還沒說完話就被淩郴打斷搶走了外套,把外套占為己有,蓋在了自己身上,然後往後躺,以一副安詳的姿态閉上了雙眼。
這幅模樣在邢秋雨眼裡簡直可愛得要死,讓他不禁失笑。
哆啦A邢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暖寶寶,趁老師還沒來,把它遞給了淩郴,讓淩郴趕緊貼上。
“邢秋雨。”
淩郴突然喚了他的名字,等他看過去的時候,就失足陷入了淩郴閃閃發亮的眼神裡頭。
“嗯?”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飄了出來。
“我明天給你送個錦旗吧!‘絕世好同桌’怎麼樣?不滿意的話‘絕世好爸爸’也行的。”
可是我不想當你爸爸。
邢秋雨既欣喜又無奈地看着他,突然很想揉揉他的發頂,把他亂翹起的那幾根頭發揉到手心裡。
這麼就這麼讓人喜歡呢?
但他不敢。
上課鈴沒響,段汐聽他們倆咬耳朵聽了半天,忍不住插進來:“什麼錦旗?給我也送一個看看實力?”
“可以啊,你減他個二十斤,我馬上給你定制一個‘絕世大帥逼’的錦旗,給你挂房間裡慢慢樂。”淩郴說,“既然決定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那就拿出點決心來讓哥看看!”
淩郴和邢秋雨都是見過段汐瘦下來的樣子的。
那年他還是初中生,性格孤僻得跟邢秋雨小時候有得一拼,也不愛說話,也喜歡蹲牆角不理人,頭發長得能遮住眼睛,臉上時常會有淤青,跟現在完全是兩個樣子。
淩郴當時眼睛就亮了,嘴裡喊着什麼“第二個邢秋雨诶”,就跑上去搭讪了,意料之中地沒有成功,他被段汐翻了個完美的白眼無視了過去。
但他淩郴的字典裡就沒有失敗倆字,反而愈挫愈勇,終于在第二天,被段汐罵了一頓後,厚着臉皮成為了段汐為數不多的朋友。
平心而論,瘦下來的段汐是好看的,單眼皮,長睫毛,還有一對勾起嘴角就能看見的小酒窩,淩郴剛認識他的時候總想手欠去撥弄他濃密卷翹的睫毛,被段汐又罵了一頓才消停。
隻是後來和淩郴他們成了狐朋狗友,天麼天溜去吃香喝辣,心寬了,體也胖了。
“這個挑戰你段爺我接了!”段汐嘿嘿一笑,露出一對淺淺的小酒窩。
這原本也是他的計劃之一。
于是,放學之後,裹成粽子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就被段汐叫到了操場上。
寒風凜冽,北風無情,淩郴冷得瑟瑟發抖,總忍不住往邢秋雨身上靠,幾乎整個人都要滾進他懷裡。
淩郴:“喊我們來幹嘛?給你做拉拉隊?”
段汐理不直氣也壯:“陪我減肥啊,我一個人多孤獨啊!來來來,我們三個人手牽手,誰先放棄誰是狗!我數三下一起跑。”
“三,二,一……”
話音剛落,段汐彈射起飛,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身姿矯健,健步如飛,從手牽手在跑道上漫步的情侶們身旁竄過,帶起來一陣涼爽的風。
不愧是多年趕上課鈴跑出來的經驗。
但剛跑完一圈熱身,連汗都沒出,段汐就停了下來,幽幽地出現在倆人背後,像隻活幽靈。
他幽怨地望着在寒風中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你們怎麼不跑啊……”
“你在說我嗎?”淩郴指指自己,一鍵紮心,“我有腹肌。”
段汐指着一旁偷笑的邢秋雨:“那他呢?”
淩郴無情冷聲道:“他是弱雞。”
聞言,邢秋雨也不生氣,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着段汐笑。
最後還是淩郴陪他跑了兩千米,畢竟邢秋雨前幾天剛崴了腳,紅腫一片,這幾天才好,雖然不嚴重,但也不适宜跑步,他作為老大得保護小弟啊。
跑完的時候飯堂裡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稀稀拉拉地坐着,他們給段汐打了個減肥套餐,兩三下吃完,然後踩着宿舍關門的點跑了回去。
剛回到宿舍的段汐馬上癱倒在邢秋雨的床上,把自己攤成一片厚厚的煎餅。
淩郴踢踢他的腳:“起開,回你床上去,别污染了我家邢秋雨的被子。”
“上不去了。”段汐淚眼汪汪地給他比了個醜醜的心,“你們也不會忍心讓我躺地上的,對吧?”
段汐睡上鋪,也就幾級樓梯的事兒,隻是他剛剛跑狠了,累得慌,不想爬罷了。
正當兩人拉扯間,邢秋雨打了幾壺熱水回來,剛打開宿舍門就被一個陌生的身影攔住了去路,邢秋雨連忙護住水壺,而來人則被淩郴攔住,避免了一起交通事故的發生。
“邢秋雨?”
聽到自己的名字,邢秋雨擡起頭:“啊,是你啊,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陳蘊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來看看你的小情……”
邢秋雨緊急捂嘴,逼迫他把那個可憐的“人”字吞了下去。
躺在床上不願意起來的段汐這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爬起身來,向邢秋雨投來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