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的邢秋雨等人并不知道這些事情。
淩郴登錄了直播賬号,先前的污言穢語已然在澄清視頻發出後退散,隻留下兩三蝦兵蟹将還在頑強抵抗,被他的粉絲追着對罵了幾百樓,最後也銷号跑路了。
同時,淩郴也收獲了許多安慰同情的私信,讓人看了心軟軟的,他統一在評論區回複大家,表達了衷心的感謝後才退出了賬号。
……
周末的時候,夏谷雨再次邀請他們倆去吃飯,倆人原本都打算拒絕,但夏谷雨的奶奶拉着邢秋雨的手,一直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倆人都不好拒絕老人家,最終還是去了。
夏谷雨家就住在菜市場附近的老小區裡頭,樓下坐滿了老人,聚在一起打打牌聊聊天,滿眼皆是其樂融融一片。
夏谷雨買了很多菜,說什麼也不讓他倆拎,風風火火地跑回家開火做飯,讓他倆陪着奶奶慢慢走回去。
奶奶一邊走,一邊跟他們聊起來,一路聊到飯桌上。飯桌上才知道,夏谷雨的爸爸媽媽和燕林生,也就是邢秋雨的大姨是小學同學。
夏谷雨奶奶也不是沉默寡言那種人,從燕林生的近況,一路聊到了邢秋雨和淩郴的考試成績,聊到興起,還調笑夏谷雨,讓她好好跟人家學學。
一頓飯下來,奶奶和邢秋雨相談甚歡。
淩郴看他們看得有點恍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他早上就有點不太舒服,但他想着和邢秋雨到外面去看電影,也沒在意太多,還是邢秋雨及時在飯桌上意識到他不對勁兒,帶着他直奔醫院。
他從小就是那種要麼不生病要麼生大病的體質,想來是上次在山上吹了冷風感冒了,沒有及時吃感冒藥的緣故吧。
淩郴昏昏沉沉地躺在醫院裡的病床上睡,時隔幾天,又夢見了邢秋雨。但這次的内容不再是他和邢秋雨,而是邢秋雨和夏谷雨。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邢秋雨紅着耳朵跟他說他總有一天也會談戀愛的。
然後下一秒便牽着夏谷雨的手,朝他款款走來,雀躍歡喜地說:“淩郴,我和她在一起了!”
他眼見着他們一起牽手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然後步入婚姻的殿堂,一路到夏谷雨懷孕生子,邢秋雨牽着娃讓他喊他叔叔的時候,他才從夢境中驚醒。
眼角濕潤,一滴淚從臉頰劃過。
他哭了嗎?
淩郴打開手機看時間,才不過睡了短短一個小時,卻像走了幾輩子一樣,那麼沉重,那麼累。他意識到自己很不對勁兒,但是想不明白。
心裡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但誰也沒赢,誰也沒輸。他突然發現自己接受不了邢秋雨将來會和另一個人走在一起,結婚生子。
從此之後,天氣冷的時候遞過來的外套圍巾,感冒的時候沖泡好的熱糖水感冒藥,随身攜帶的小零食……都不再屬于他一個人了。
邢秋雨太好了,他舍不得。
但是不對,他們總有一天會分離,然後各自組建新的家庭。
屆時他又能以一個怎樣的角色去面對邢秋雨呢?
他不知道。
淩郴雙手捂着臉,聲音顫抖着從指縫中洩出來:“完了,他現在對我這麼好,以後也會對其他人這麼好吧?”
就算不是夏谷雨,也會有别的人,比如他喜歡的那個人。
迷糊中,他好像聽見了邢秋雨喊護士來拔針的聲音,他睜開眼,看見邢秋雨凝神望着他,很認真地拿手背去測他額頭上的溫度,确認不燙後,他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醒了?”邢秋雨捏捏他的手,“我背你回家吧。”
不知道是發燒的緣故,亦或是因為針水帶了點催眠的作用,淩郴困得渾身無力,趴在邢秋雨的背上,像在海浪中浮沉。
他聞到邢秋雨換回了他自己的沐浴露,聞起來是很安心的薰衣草香,淡淡地萦繞在他鼻間。
他失了神,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湊近邢秋雨的脖頸,輕吻在他脖間,他似乎還能感覺到邢秋雨突然停下的腳步,聽到他突然紊亂的呼吸聲,以及加速的心跳——他是清醒着的嗎?還是隻是大夢一場?
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