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侍從帶着人回到院落時,他驚訝地發現地上的殘穢已經被全部覆蓋了,任誰來檢查,都隻能看出津島英治的術式痕迹。
他正要大着膽子問上一句,耳邊卻響起了津島英治冷漠的聲音。
“立下束縛吧。”他聽到津島英治這麼說,“咒靈是我拔除的,你們都看到了。”
他震驚地擡起頭,卻隻能看到津島英治不帶任何情感色彩的瞳孔——津島英治素日裡都是随和有禮的小少爺形象,乍一冷下臉,看着竟然和積威甚重的津島源右衛門有些相似。
一直覺得津島英治親切好說話的侍從頭一次感到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是。”
畢竟出了這檔子事本就是他們的失職,上頭願意兜底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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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小葉——”
剛放暑假,津島英治就高興地對葉藏說:“我們要搬去東京了。”
葉藏聞言擡起頭,疑惑地看向他。
“下半年我要升學去專門的咒術高專就讀,小葉知道的吧?”津島英治解釋道,“咒術界隻有兩所培養術師的職業學校,其中一所在東京。”
“父親最近的工作很順暢,以後肯定會長駐東京了。”津島英治隐晦地提了一下,“而且小葉和修治也可以轉去都市裡更好的小學讀書。”
津島英治其實并不想當咒術師,奈何天賦擺在那裡,他得對自己的血緣和家族負責。津島源右衛門把他當初為留在青森讀國中而整出的動靜歸結為叛逆期的小打小鬧,“入學高專”在對方的一道指令下就成了闆上釘釘的事。
至于津島源右衛門為什麼能夠想起幾乎毫無存在感的兩個小兒子的教育,還是津島英治提醒的。津島源右衛門原本不打算在意這一點,但他此時離正式議員隻差一步之遙,而他冷硬的長相加上比較鷹派的作風又不太順應和平年代民衆的審美。津島源右衛門有意借小孩子打造舔犢情深的形象,樹立溫和親民的人設,以博得更廣泛的好感。
葉藏猜到津島英治大抵是為自己轉學的事出了力,但他沒有直接表現出感激,隻是做出了鄉下長大的孩童對大城市的期待模樣,給足了津島英治情緒價值,連帶着升學的不情願都散去了點。
葉藏敏銳地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津島英治的袖子:
“英治哥……不想去咒高嗎?”
“準确的來說,咒術界的一切我都不太想沾邊,因為它實在腐朽得可以,肉眼可見的沒有前景。”津島英治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事情,皺了皺眉。
然而他很快就平靜下來:“但人是不能全憑喜好選擇發展方向的,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連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願讓幼弟擔心,說完這句便很快彎了眉眼,開朗道:“好了小葉,去叫修治,我們一起來收拾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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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很大。
葉藏坐在轎車裡看着窗外繁華的都市景觀,隻覺得目不暇接。
他不是沒有走出過津輕,但在穿越前他所生活的時代到底要落後很多,因此對周圍的種種事物都感到很新奇——具體表現為雖然被安排了專車接送,心裡卻想着新幹線,連帶着與津島英治的聊天都比平時多了起來。
津島英治隻以為是小孩子的新鮮感作祟,并沒有想太多。倒是津島修治若有所思地觀察了葉藏一會兒,就興緻勃勃地在他耳邊說:
“——你好像感到很新奇?”
葉藏被他吓了一跳,但還不等他說話,津島修治就接着道:
“你對津島主宅裡的古典建築很适應,對家族那種繁瑣的禮儀也很習慣,卻對近二十年誕生的科技産物表現得一無所知。”他盯着葉藏的眼睛,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神色,“讓我猜猜你來自哪個時代……是昭和呢,還是大正?”
津島修治能夠看出葉藏的真實年齡和他一樣與外表不匹配,但之前卻無法分析出更具體的情況,導緻他對此一直有着探究欲。
可憐葉藏被他突然的掀底驚出了一身冷汗,難為情地抿住了唇。但他無法抵擋津島修治的目光,最後還是快速而又小聲地說了一個年份數字。好在車很快就到達了位于東京的津島宅,把他從這種尴尬的情緒裡解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