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知雨帶着婢女仆從獨自進入蜀州地界。
守城的士兵拿着她那張路引仔細核對。
近來流民很多,今年冬日北方發生了雪災,朝廷的赈災糧又未能及時下發,皇帝半年前才增加了賦稅,因此許多人被迫離開自己家鄉,蜀州這裡因為提早做了準備,城内的百姓至少能吃飽飯,于是不少流民都往蜀州跑,官府為了□□,下令進城之人都要仔細核驗身份。
“我是從南方過來探望親屬的,這些人是我的家仆,您看還有問題嗎?”時知雨打開馬車的窗戶,探頭往外看。
她生的貌美,又帶着一衆仆從,沒人懷疑她的身份,守城的衛兵隻是想确認她是否是那位貴人。
“可是知雨姑娘?”他核對好了路引,恭敬問道。
“是,我可以進去了嗎?”時知雨問。
“請您稍等。”
衛兵說完後有将士出現帶着她去了城門不遠處等候。
時知雨心裡忐忑,扒拉着車窗往外看,總不能局裡給她的路引是假的吧。
很快她的擔心得到了回應,一個身穿黑色緊窄官服,披着大氅的帶刀男人走到她的馬車前,恭敬行禮:“時姑娘,節度使大人等候您多時,特命屬下來接您。”
節度使。
崔與之。
時知雨的心裡很快浮現這個名字,她素未謀面的小姨夫,不過小姨說不用擔心,她已經提前打好招呼,他會配合她的。
她定了定神,有些期待見到這個小姨夫,不知道他長的帥不帥。
“有勞大人了,我們走吧。”時知雨回道,放下窗簾。
馬車又重新行駛起來,随行的侍衛在車前開道,車後跟着一隊婢女仆從,一看便知是貴人出行,因此道路雖然不甚寬敞,人流也多,但一路下來很是順暢,馬車停在了一戶朱門高牆外。
“姑娘,到了。”書墨在車窗旁輕聲道。
有仆從撩開車簾,時知雨摸了摸發髻上簪好的朱钗,确定儀容沒什麼問題,這才躬身下了馬車。
崔與之帶着仆從等在門廊處,見時知雨下來,他上前幾步仔細查看。
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和林姝妤年輕時有幾分相似,不同的是小姑娘的氣質更偏向清純那一挂,身上淡粉色的長裙襯得她嬌豔鮮活。
他溫和笑了起來:“是知雨吧,我是崔與之,好多次聽阿妤提起你,今日可算是見到真人了,都長這麼大了。”
時知雨原本還有些緊張,崔與之的長相很符合她對古代文臣的想象,身姿修長提拔,面容清瘦俊逸,穿一襲白色錦袍,看似十分儒雅卻又有着久居高位的疏離。
但他一開口,她的緊張就全都沒有了。
他就好像一個寬厚的長輩,面容溫柔又慈愛的跟她寒暄。
時知雨于是放松下來,她跳下馬車,哒哒哒的走到他跟前,脆生生喊人:“崔叔。”
“我小姨讓我給您帶了些補品,不好意思突然打擾您。”
她彎了彎唇,招招手,身後的婢女手裡抱着那些從星際郵寄過來的保健産品走上前來。
崔與之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起來,他就知道林姝妤心裡還是有他的,嘴上還客套道:“不用這麼客氣,這麼多年了應是我先登門拜訪才是。”
可惜阿妤不讓,唯一一次見家長還險些被她父母趕出來。
他讓仆從把這些禮品放到他的私庫裡,帶着時知雨往大門裡走。
“你小姨這些年過的還好嗎?”崔與之問。
他一年隻能見到她一次,太久沒有參與進她的生活裡。
“很好,”時知雨點點頭,“我小姨轉了機關的工作,不用再去一線了,位面管理局工資又很高,她過的特别爽。”
“那她……有沒有别的男朋友?”崔與之暗戳戳打聽。
“您不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嗎,”時知雨驚訝他會這麼問,“她要是有男朋友不就是出軌了嗎?”
況且星際娛樂極其發達,很多人都是獨身主義,她以前以為小姨也是這樣的。
崔與之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翹了翹唇角。
兩人帶着仆從沿着崔府的抄手遊廊走,這裡很大,比時知雨去過的任何一處院落都要大,亭台樓閣,假山園林,建築風格古樸又不失格調,還不時有婢女仆從經過,見到他們時都會躬身行禮。
時知雨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鐘鳴鼎食之家的豐厚财力。
崔與之和她聊了一會兒林姝妤,共同的親人讓他倆的關系親近起來。
他這才同她說起崔府的情況。
“阿妤應當已經同你講了,你的身份是我親女,”崔與之解釋道,“這樣就不會有人敢怠慢你,你也不必拘束,私下還喊我崔叔就行。”
時知雨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您犧牲真是太大了。”
節度使唯一的女兒,這樣的身份有多尊貴她也清楚,唉,還是小姨牛逼,這都能給她套上。
“這有什麼,我又沒有孩子,你是阿妤帶大的,四舍五入也跟我的孩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