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說二殿下似乎想娶一位崔家女，母親聽聞大姐姐你曾救過殿下，所以讓我來詢問殿下是否對未來的妻子有什麼具體要求。”

崔妙靈說完臉頰滾燙，她内心其實對這件事是沒有念想的，二殿下以後必然要去京城，京城與蜀州相距甚遠，她不想離家太遠，況且以她的相貌，殿下必然不會相中。

在她看來，大姐姐才是聯姻的最佳人選，無論是相貌還是身份，做個正妻綽綽有餘，但伯父似乎不想讓大姐姐去聯姻，這才有了她們這些人的機會。

崔妙靈知道母親的想法，無非是不想讓二姐姐選上，父親本就對她們不上心，要是二姐姐成了皇子妃，柳姨娘被扶成平妻都不是沒有可能，到時候她們就全完了。

時知雨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知道這件事是小姨授意的，但真的從别人嘴裡聽到了，還是胸口悶的慌。

“殿下與我情投意合，他不會娶别人的。”她嘴角向下撇了撇。

崔妙靈驚訝地瞪大眼睛，但心裡又松了口氣，拍着胸口慶幸道：“大姐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隻要不是二姐姐就好了。”

“嗯？”時知雨放下茶杯，疑惑地看她。

崔妙靈捂住嘴巴，懊悔自己說了真心話。

但也許是因為平日裡總是憋着，崔妙靈忽然生出了把所有都一吐為快的想法，而且這是才回家，還是伯父親女的大姐姐，用她娘的話說，她跟她們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根本都難以望其項背。

于是她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包括父親經常寵妾滅妻的做法。

少女眉眼間滿是失落，低聲道：“我和娘，還有大哥，真的有父親說的那麼不堪嗎？”

時知雨也是到了楚朝才清晰的感受到這種小三合法的婚姻，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嫡出待遇還不如庶出的好，整個人都處于震驚狀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那，你們的法律不保障這些嗎，”她嘗試組織語言，“就算庶出和嫡出享有平等繼承權，那正妻的待遇總要比妾室好吧？”

“律法并未規定這些吧，”崔妙靈猶豫地望着她，“家中一切都由父親說了算，就算是律法也越不過家規。”

“啊，那你母親的娘家不管嗎？”時知雨聽得迷惑，接着問道。

“舅家如何能越過父親去管母親，”崔妙靈喪氣地搖搖頭，“我外祖家還不如崔家鼎盛，舅舅們還要仰仗崔家，他們巴結父親還來不及，怎麼會管母親呢？”

她歎了口氣:“其實父親也算不錯了，再不喜母親也沒有抛棄她，對我們也隻是忽視而已，聽說林判官的夫人都被妾室給逼死了。”

“……你們這裡底線這麼低的嗎？”時知雨抽了抽嘴角，有些無語。

她再次對出嫁從夫這句話有了深刻的認識。

其實仔細想想，婚姻的規則千萬年都沒有變，始終是強者說了算，就算是法律明文規定夫妻财産共有，厲害的一方想要轉移财産也是輕輕松松。

隻是這時代的女性成為強者的條件更加苛刻，于是強者幾乎都是男性。

時知雨雙手墊着下巴趴在木桌上，心情莫名怅然。

“那我……父親呢？”她眨巴杏眼，“他有沒有其他孩子？就是庶出子女。”

崔妙靈仔細思索，肯定地搖搖頭：“沒聽說過。”

“伯父是個例外，”她有些羨慕，“我聽娘說伯母生的十分好看，就跟大姐姐你一樣，伯父十分喜歡伯母，那時家裡人都嫌棄伯母出身低，隻有伯父一意孤行，就算是伯母走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再娶。”

說完崔妙靈才想起眼前的少女就是她口中那位伯母的女兒，她立刻慌張地低頭，白着臉道歉：“抱歉大姐姐，我沒有别的意思，伯父對伯母一心一意，大姐姐你放心，你回來了伯父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祖母也很高興。”

“沒事，我就是問問，”時知雨搖了搖頭，“畢竟娘親都離開這麼久了，若是爹有了二心也很正常。”

“才不是呢，”崔妙靈擡頭看金閃閃的灑到窗棂邊的光，摳着手指輕聲道，“伯父與伯母之間有情，大姐姐你是他們之間情誼的凝結，跟我們才不同。”

她很難講清楚那種感受，就像話本子裡寫的，她覺得夫妻之間應當是伯父與伯母那樣，而非父親與母親之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後再生下不被父親期待的孩子。

“沒想到你還知道孩子是父母愛情的結晶，認知好超前。”時知雨小聲嘟囔，她又想起了和蕭晝之前的争論，感覺他還不如這個小姑娘理解的透。

又或者男人天生就比女人薄情。

“妙靈，你要不要試試我新研究出來的妝？”時知雨想了想，提議道。

崔妙靈跟她講了這些事情，還給她做了好吃的點心，她也不知道能給她什麼，幹脆教她怎麼化妝變美好了。

“嗯？”崔妙靈好奇地眨眨眼，像一隻膽小又活潑的麻雀。

“你看我的臉，”時知雨伸出纖細白玉般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臉，“我很會化妝，上完妝之後，會漂亮非常多，你要試試嗎？”

“大姐姐你化妝了嗎？”崔妙靈驚訝地睜大眼睛。

時知雨的臉蛋像白玉一樣剔透無暇，與黑發紅唇相映襯，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活色生香的美，半點沒有上完妝的死白。

“這是自然，不化妝怎麼可能這麼好看，”時知雨肯定地點點頭，雖然她隻是點塗了遮瑕，“你看你的妝，一味追求膚白，就會有假面感，眉毛的長度和位置也與你的臉型不相稱，腮紅暈染的也太多了……”

“大姐姐，我願意我願意！”崔妙靈連忙道，都忘記了害羞。

每個女子都希望自己能變漂亮的，哪怕隻是在原基礎上好看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