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荌看着她,平靜的說道:“殺他的兇手已經抓到了?你不是說不知道他死了嗎?”
豔豔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上下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還沒等沈沛荌說話,裡間就傳出咚的一聲,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
沈沛荌把窗戶打開,并向楚勝男使了個眼色,楚勝男立刻站起來往她那邊走去。
呼冽的冷風吹進房間,豔豔的眼神變得無助起來,她祈求的看着沈沛荌和楚勝男,嘴裡斷斷續續的說着,
“田春來的死和我沒關系,不是我殺的。”
沈沛荌手擡起,指着裡間的方向,“那和他呢?有關系嗎?”
豔豔震驚的張大嘴,已經慌了神,拼命搖頭,“和他也沒關系,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楚勝男朝着裡間方向開口,“裡面的人,還不出來麼。”
一秒,兩秒,三秒,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有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男人個子很高,看着很瘦弱。
豔豔見他出來,忙跑去他身邊,哭的泣不成聲,手不停的捶打在他身上,嘴裡喊着,
“張池,誰讓你出來的,你出來幹嘛,不關你的事啊。”
那男人沒阻止,隻是任她捶打,任她發洩。
楚勝男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别開臉,“你就是面攤老闆吧?”
“你認識我?”
他确信自己沒見過這兩個人。他今天過來是想讓豔豔和他一起離開上海,沒想到話剛說了一半就聽到外面響起敲門聲,豔豔讓他躲到裡間。他在裡面就聽到來人是找豔豔問田春來的事情,他一時沒注意,就把桌上的燈碰倒了。
楚勝男搖頭,“我不認識你,但我的兩位朋友認識你。”
“你的兩位朋友?”
“他們前兩天剛在你的面攤上吃過面,現在麼,被當成殺田春來的嫌疑人抓起來了,我這麼說你知道是誰了吧?”
張池臉上的表情果然有了變化。
楚勝男繼續說道:“他們之所以會被當成嫌疑人,是因為警察在田春來手上發現了我們偵探社的徽章。”
張池驚愕道:“你們竟是偵探社的人?”
那枚徽章是他在桌上撿到的,他根本不知道這是偵探社的徽章,那晚也根本沒想那麼多,慌慌張張的就把徽章放到了田春來的手裡。
難怪,難怪報紙上說偵探社的人知法犯法,竟然是這個意思。
“對不起,我真的沒想過要陷害你們,我那晚太緊張了,不知道怎麼的就把徽章放那了,事後我後悔了想去拿回來,但是,但是我...”
“你害怕了!”沈沛荌看着他。
張池被她戳中心事,低下頭沉默不語,眼裡翻湧起無盡的内疚。
楚勝男冷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殺人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害怕?”
豔豔蠕動着嘴唇想說些什麼,被張池攔住,他滿口承認,“是,人是我殺的,我願意和你們一起去警察局自首。”
楚勝男和沈沛荌對視了一眼,都不敢相信事情會如此順利。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張池緊接着又說道。
楚勝男抿唇,問:“什麼條件?”
“你們把豔豔送離上海,我就和你們一起去自首。”
見楚勝男要說話,他立刻打斷,“我知道樓下還有你們的人,我肯定是走不了的。豔豔的賣身契還在舞廳,不能輕易離開,但我知道,你們偵探社一定能辦到。”
楚勝男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答應,“倒也不必急着給我們扣高帽。”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沈沛荌卻開口了,“我總得知道,你為什麼要殺田春來?”
她沒看張池,她的目光是看着豔豔的。
豔豔滿臉淚水,她不顧張池的阻攔從他身後出來,凄慘一笑,
“張池,别替我瞞着了,人就是我殺的,和你沒有一點關系。”
“豔豔!”
豔豔撩開額頭上遮擋的頭發,她擦幹淨臉上的淚水,回憶道:“我額頭上這道疤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而是田春來推的,不僅這一個,我身上還有很多。”
她說着,緩緩撩起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疤痕縱橫交錯,有新的也有舊的,那些疤痕看在眼裡刺目可怖。
張池滿眼心疼,上前緊緊摟住她,楚勝男撇開臉不忍再看。
她拍了拍張池的手臂,繼續說道:“我剛來上海的時候人生地不熟,認識了田春來,他對我花言巧語,百般讨好,承諾會娶我。我一時鬼迷心竅相信了他。結果他把我騙到手之後就把我賣給了舞廳,我這才知道他專門誘惑小姑娘逼她們簽下賣身契。他把我賣了之後卻還不放過我,我在舞廳賺的錢他都拿走了,我如果不從就會遭到他一頓毒打。”
“所以你恨毒了他就用刀殺了他?”
豔豔搖頭,否認道:“不是,我沒用刀殺他,我隻是給他下了毒。”
沈沛荌皺眉,好像一直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
“不是你用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