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從不缺席她生命中任何的重要時刻,甚至在她在北京度過成年生日的時候,宋定安特地從香港趕過去,這樣一位叱咤商界的實業大亨,在酒宴上拿着話筒為她唱《大個女》。
她還記得歌詞怎麼唱的:
“時光會逼你這副萬金之軀
競逐世上各樣乜乜之最
你若決定要做最尾一名
絕對允許......”
她怎麼就這麼任性,在國外一待就是五年,期間才回來了幾次,跟父親見的面屈指可數。
再也不會有人給她唱這樣的歌了,宋湜也腦袋一空,真切地認識到,她沒有爸爸了。
剜心似的痛貫穿全身,她站在病房前,失去渾身力氣,現在她身邊除了祝聽白沒有任何人,在這個認識了七年的哥哥面前,她終于能放肆地哭一場。
“聽白哥,我沒有爸爸了......我再也沒有爸爸了......”
祝聽白拍着她的背,将她擁入懷中,淚水打濕他的襯衫。
祝京南打開病房的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沖着祝聽白點點頭,平淡打了聲招呼:“大哥,你回國了。”
祝聽白并不知道他在這裡,眉心擰了擰,但現在不便探究。
他摟着宋湜也,溫聲說:“臨時回來,你何時到的?”
祝京南看了一眼宋湜也,沒回答這個問題,對她說:“阿也,伯母醒了。”
宋湜也這才忙亂地擦幹眼淚,點頭說好,朝病房裡走,祝聽白要跟過去,被祝京南攔住:“伯母剛剛蘇醒,需要休息。”
“我進去問候一聲。”
祝京南依然攔着,目光落在祝聽白襯衫上被淚水洇濕的痕迹上,那一塊的顔色最深,像被人故意畫上一筆。
祝聽白隻能作罷,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何時過來的?”
“前天,錢伯母派人傳的消息。”他答着,将電梯門按開,與祝聽白并肩走進去,“你這次回國,待幾天?”
祝聽白看了一眼手機,眉心擰起來:“下午就走,我帶阿也一起走。”
“她不走。”
“她還沒拿到畢業證。”
祝京南面無表情:“這不重要。”
祝聽白側目看向他,眯起眼眸:“京南,我是她的未婚夫。”
他的太陽穴跳了跳,挑起一邊唇角,對上他兄長的眼神究其冷漠:“是嗎?”
祝京南不給祝聽白說話的機會,手指撥弄着腕上的表,懶懶斂着眼眸:“她父親剛剛過世,宋氏需要她在場把持局面,這些遠比一張畢業證重要。大哥若有這閑情,不如回京看望你母親,她最近精神狀态不太好。”
“你在威脅我嗎?”
祝京南輕皺着眉,笑了一下:“大哥,這話就沒意思了。”
電梯停在一樓,兩人并肩出去,祝京南在醫院門口駐足,午後的陽光恰好照進他的瞳孔中,将他的瞳孔照得清淺。
祝聽白聲音低沉,藏着未發作的愠怒:“别忘了你五年前答應過我的事情。”
祝京南挑着一邊嘴角,笑意抽散:“這裡有我在,不需要大哥操心,落地倫敦時,可以向我報個平安。”
祝聽白臨時回來,在倫敦的工作一時間沒有來得及交接,沒有更多時間同他拉扯,不得不離開。
祝京南回到病房的時候,宋湜也已經睡着了,她披着祝聽白的大衣,雙臂做枕趴在床沿。
錢詩也在休息,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生怕把這對母女吵醒。
錢祝兩家世交,祝京南三天前接到錢詩的電話,得知宋定安出車禍後,緊急從北京趕過來協助調查。
汽車沖落山崖,司機當場死亡,副駕駛的車門擠壓變形,導緻宋定安肋骨骨折,斷骨戳進肺部。正逢香港商界首席職位變動,這個時間節點上,主席意外發生車禍,不得不叫人懷疑。
司機是一直跟在宋定安身邊的,屍檢報告顯示他的精神和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他的妻子兒女卻在事發當日坐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
祝京南在飛機上跑道前把人攔了下來,很快就查出司機一家和宋定友的交易往來。
自宋定安出事開始,整個宋家都在宋定友的監控之下,倘若不是錢詩及時通知,宋定友很有可能阻止宋湜也回國。
宋湜也緊急回國,他們猝然見面。
祝京南在床邊駐足片刻,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将她吵醒,隻把她身上的大衣取下,披上自己的外套。
他剛要走到外面,被宋湜也捉住手指,她冰涼的手極其沒有安全感地握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