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戰神,劍破蒼穹。你不是很久之前就想做他的弟子了嗎?
“我……”
我什麼我。快說啊,快說我願意同你走啊,在猶豫什麼。
沉默許久,九淵不知說什麼好,皓站在天水另一邊,靜靜的看着天水另一邊的二人。
九淵悄悄瞟了一眼身側花川。武選台上青藤一救,深潭之中關切面容,彩雲桑畔掩面神君,漫天花雨。
他實在是個奇怪的人,奇怪,卻又很強大的人。
許是她安靜太久,花川回頭看她,口型說出了一句話:
“一切由心。”
她心中所想,便是堂堂正正走上九重,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堂堂正正。他要自己,憑借着自己的本事,步步登上雲階。
“上神。抱歉。”
說完這句話,九淵深深鞠了個躬,頭狠低下。
“抱歉……抱歉……”隻是一直重複着這兩個字,重複到最後,聲音漸漸染上哭腔。
她好像看到,九重光耀,青禾亭翠。她明明就差一步可以邁上去,隻是偶然遇到旁邊一個白色身影,看着他走到自己前方,笑着轉回頭,便想止不住追上他。
追上他,超過他,她是這樣想的。
再次擡頭,她紅了眼眶,始終沒有滴出眼淚來。
“感謝戰神擡愛,我想,同他一起。”亦步亦趨。追上他,超過他。
皓駐在原地,凝起眉頭,看看九淵,又看了看花川,想起外面傳聞。
“殿下。”桃雲停駐片刻,皓無聲的歎了口氣。“殿下莫要忘了野心。”
九淵抱拳,“九淵一定。于九重相見。”
皓點了下頭,而後離去。
拜别上神,花川輕拍了拍九淵肩膀,似是而非的笑着,示意小殿下先走。待九淵走後,許久之後,他才離開天水。
而在揭榜時,也在衆人的耳語中,九淵知道了那個神秘的傳聞。
那日劫車後,漫天小神議論:小殿下當街同羲和上神搶男人了。
荒唐,滑三重之大稽。
阿汀從日月鄉回來,還給九淵帶了一大箱衣裳,多為月白色長裙,清冷不失溫柔,親近卻又疏漠。九淵第一次聽聞這種顔色,便喜歡的緊。
聽阿汀說,阿汀娘親近日喜愛同織女仙學做衣物,拜托花神們種了一園子的花,自己親自調色親自制作。她也一直想給九淵做件,可九淵成日一身髒灰武服,苦于不知何樣顔色更襯這位殿下。
一日阿汀娘不小心撞翻盛着幽花枝的小碗,一滴幽藍色滴入白花色汁中,散去彙入,便制出這般月白色,阿汀娘一眼便覺得,這就是最适合她的顔色。
九淵嘴笨,在阿汀的撺掇下換上,心中喜歡與感動,口中除了“謝謝”以外,也說不出什麼。
阿汀開懷笑了,她好久沒有見到阿淵害羞的模樣。
二人赴揭榜式,穿過了層層人海,到門口才發現,宣武門設下結界,惟有被選上的學生才能進入,那些沒被選上的便堆在門口,哭天喊地憤憤不公,訴着心中委屈。
阿汀今天穿的很漂亮,一身鵝黃紗裙,頭上戴着個鳥狀模樣钗子,小巧可愛,極為襯她。
她聲音清甜的,似春神降臨時帶來的甜果子,汁甜飽滿,凡是嘗上一口,心頭便沁滿甜味。
“阿淵,我就送你到這裡啦,我在這裡等你哦。”她笑着揮手,大有目送九淵前行的意思。
她推九淵走入門中,果然順利穿過了結界。而後笑着和她擺手,示意快進去。
見她笑着,九淵心裡卻很難過。她的小兔子為什麼不可以一起進來,小兔子為何妄自菲薄?
九淵停在門口未進,手穿過結界攥緊阿汀的手腕。
什麼破結界,她就算是砸個口也要帶阿汀進來。
九淵不敢用力,輕輕一拉,阿汀手便被她拉了進來。
“阿汀!”九淵欣喜攥着她的手腕,聲調不由變高,“阿汀!快進來!”
阿汀滿臉驚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穿過結界的手。像個石頭一樣木讷的被九淵拉了進去,待從驚詫中緩回神來,止不住的哇哇大哭。
天上喜六數,照人間說法,“六”便是順利之意。再往天界史說起,六萬年前天妖大戰,六位武神屠盡妖界,故選六位六重神官們,來三重收六人做弟子。
等到她們走遍宣武門,終于在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張宣紙,寫着七個名字,七扭八斜的,很難看清是個什麼字。
那張紙前站着個人,一身白衣紋如墨染,馬尾高高豎起,手中抱着個竹笛深思。
正是修竹。
見了阿汀,他不再思考,疾步沖過來,摸了摸阿汀的頭。
“是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去打他!”
阿汀一手拍開,擦了擦眼淚。“誰敢欺負我!我可有阿淵!”
顧不得什麼小殿下身份,修竹下意識投去個幽怨眼神,而後突然發現這可是小殿下,他尴尬的扭過頭去,小聲說:“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修竹抓住阿汀袖子,給她拉去那張紙前。
要說這是揭榜,那可不是随便二字能概括下的。一路走來,各個榜上金紙銀文,各色寶石嵌在裱框旁,能有多華麗就有多華麗,能有多大牌面就撐多大牌面。雖說神官們貧富有别,可這也太别了點,面前這個破紙來陣風就要散了,被吹去哪都不一定,這居然還是個神官手筆?
窮且志堅,窮且志堅。
三人圍在這張破紙前,不敢去想未來跟着這問先生修習,究竟要住在個什麼破地方。
紙上寫了六人的名字,先後順序為花川、珉、修竹、阿汀、鐘禮、樾喬。
以及在一旁臨時大大的寫下了盛九淵的名字。
旁邊小雞啄米似的留下了小小的一行字:明日巳時,各位學生于槐園相見。
名頭水墨題下二字: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