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咳……對不。”
那小仙子面色慘白,叫那青藤扼着脖頸提着,腳尖漸漸離了地,使不出氣力,連話也說不全。
“咦,怎地不答話?”說着,他空握着手,手上力道更甚一分。看着青藤愈來愈緊,而後低頭淺笑出聲。
“小仙子真是喜歡我,不是親手替我做了決定嗎?我還以為小仙子喜歡我這打打殺殺的模樣。我這模樣,難道你不喜歡?”
那仙子面色暗下,他滿含笑意地望着,緊咬牙關。
“你是想看花川赢?還是巴不得他在武選台上,衆神眼前,被狠狠踩在腳底?”
想都不用想,定是後者。
他猛地收了手,青藤松開,那小仙子站不穩,跪坐下來,捂着脖頸止不住地猛咳。
“對……對不。”
一句完整的道歉都說不出口,那小仙子頭連連磕下。花川垂眸看着,滿眼的厭惡。
花川此人,惹得一身風流,卻又遺世獨立。他在人群中,便叫人注意不得别人,他若不在人群中,偶爾望見他孤寂身影,莫名心生憐愛。
笑時卻似非笑,即便在他身旁,也永遠不懂得這個人。
沉寂的歡喜,得不到的厭惡,偶來她便生出想狠狠踩碎他的想法。于是武選冊中,暗自加上了花川的名字。
天界不喜逃兵。冊上落名,非戰即死。
叫他風光了,她便去讨功,或許能留在他身側。叫他被狠狠踩碎了,她這口惡氣便有地消解,狠狠地碾碎他吧,削去他一身的傲骨。
看,叫你那般傲慢,拒絕了我的喜歡,你也不過如此。
武選一戰,衆目睽睽,他意氣風發,率先參戰,一戰便是一勝到底。風光盡出,風華絕代。
他竟走出不一般的路子。
隻是她也不懂,這般本事,又為何久久拘泥三重,不肯脫身。
“還不走?”他擡手,對着日光,盯着臂上青藤,翠色盎然。
瘋子……瘋子……
那小仙子連滾帶爬起身,匆匆離去。
待跑遠了,她才敢回頭大吼着:“瘋子!你個瘋子!我詛咒你有朝一日千刀萬剮!孤獨到死!”
-
九淵走着,忽見一仙子神叨叨的,口中振振有詞,跑的匆忙,險些撞倒她。
好奇怪的人。
彩雲湖畔,霞光漫天。
九天寒刃,那柄短匕還在。走到這裡她便想起了這回事,反手召出,落于掌心,寒氣四溢。
她沒用這東西也赢了,雖然赢得不怎麼光彩。
如果真用了,這小東西又能有多大威力?
雖小時在九重天住着,那些稀奇武器她卻碰也沒碰到過,就拿着一把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破劍,孤身墜于一重。至于那些個武器,她是不知道其威力的。
古昀哥哥又怎會這麼随意地交予她,叫她拿去武選傷人。
這般想着,她掏出那把匕首,擡手斂袖,露出左臂,右手持着那寒刃,凝神,打算輕輕試上一試。
凝起心神,寒刃迫近。九淵正聚精會神,驟然間,不遠處飛來一暗器,那暗器穩準地擲中她的右手腕,寒刃落地。
不是暗器。
落地一枚白色花瓣。
九淵一笑,撿起寒刃收了回去。
“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先出來。”
彩雲桑層層闊葉展開,一位白衣神君卧在其中,白紗掩面,一雙眼更是柔情更甚。紅葉流轉,蔚色變換,白衣垂下。
一朵妖治白蓮。
“殿下想我?”
接着又是一粉色花瓣擲出,九淵擡手雙指接下。
“梨行先生叫我們來尋你。”
“那群笨蛋,我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都認我不出。”他笑得更是開心,斂去面紗,揚袖跳下,向着九淵走來。
認不出?怕不是縮了身形,扮了什麼女仙罷。
九淵剛要松開指尖花瓣,卻忽然發覺食指中指之間粘的牢固,掙脫不開,正是那花瓣!
“你!”
走近可算是看清了,先前他那般開心,已是憋不住笑。此刻更是笑的開懷,惹人惱怒。
“我還想着,給殿下額間粘上個額印,看着可愛極了。”
“花川。”九淵無奈放下手。
“在呢。”
花川挑眉,不再胡鬧,指尖一繞,那小術法便被他收了回去。
“和我回槐園,梨行先生在等你。”
“好啊。”他拍了拍身上,“殿下弄丢了我最珍貴的東西,若是還我,我便同你回去。”
弄丢?她何時弄丢過他的東西?
花川指了指身上衣服,“殿下還我時,便不見了。”
這般一說,忽地有了記憶。
那日為取他的衣服跳下無名山,依稀記得是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一晃而過,并沒多在意。倒真成了弄丢他的貴重東西了。
想起那亂石縱生、野獸稱霸的無名山,九淵抿嘴,吸了口氣。
丢了這東西,确是隻有她知道在哪裡。不過撿到立刻返回,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罷。
“找回來給你,便和我回去?”
“花川從不說謊。”他碾起花瓣,并起雙指,笑答。
“好。是什麼東西。”
“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