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衍界的理由有千萬種,非去不可的理由隻有一種。
二人掩面而行,穿梭許久,小心翼翼擦肩而過許多沉睡靈獸,黎明将至。
許是不在這裡罷?剛要離開時,卻聽遠處窸窣聲音。
“就憑你?還敢半夜來偷老子的東西?”
“我的……那是我……”倒在地上的人竭力大吼。“那是我的!!!”
是鐘禮?!
九淵不暇思索,直接朝着那個方向沖了過去。
“阿淵等……”花川沒攔住,緊随其後跟了上去。
鼠耳腳下用力,碾着趴在地上那人的頭,那人越是不甘,他就越是得意。
“在我手裡的東西,怎麼就成你的了?”鼠耳心情極好地把玩着手中的木雕,那是個不成熟的半成品,像是刻到了一半便被突然丢棄了。
“還給我。”鐘禮咳出一口血,努力鑽出他的腳下一點,目光看到那樣東西是完好的,他便安心了些。
那是他唯一的神明的東西,是他的。
他伸出手,朝着那木雕的方向擡手,又是一腳狠狠落下,新傷舊傷巨裂。
鼠耳大笑聲回蕩,身邊幾個雜仙雜獸附和笑着,嘁嘁聲不覺于耳。
“你看他傻不傻,還想着拿?”
“哈哈哈,咱有的是呢。”
鼠耳雙指捏着那小木雕在他眼前晃了晃,鐘禮能看着,卻沒力氣搶,頭上鮮血流到眼眶中,漸漸模糊,看不清那木雕形狀,口中仍是小聲道:“請你……還給我。”
“還?你想的倒是……”鼠耳聲音一斷,而後捂着手腕暴躁怒道:“他娘的誰!滾出來!”
他反應倒是快,手腕被狠狠打了一下,另一隻手飛速抓過掉落木雕。
九淵擋在鐘禮前,掩不住怒意。
青藤飛回花川腕間。
鼠耳破口大罵起來:“你們算他媽什麼東西?怎麼,這個死東西的救兵?”
救兵?鐘禮擡眼去看,眼前一片血腥,什麼也瞧不清。
那位神明早已隕滅,他哪有什麼救兵。
“放開。”九淵擡手召劍,忽地想起,無名山一行時,她的那把劍已被咬碎了,自後先生槐園中不讓用神力,她也一直沒想着找個新的。
算了,一群蝼蟻,不用劍也是一樣。
鼠耳笑道:“你說放就放?你誰啊你?”
九淵氣極:“我是盛……”
花川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走向前道:“在下修竹。”
……
九淵疑惑看向他,卻見他笑着眼神示意。她磕磕巴巴跟着說起來:“我……”憋了半天,打着别人名号的事她幹不出來,情急之下随口編了個名字。“我是霜……霜。”
腦海中忽然回閃一個畫面,一處高聳不見頂的崖壁,流下滿壁霜花,好不漂亮。
她感覺好熟悉,卻又沒什麼印象。
“這位鼠大哥,你想要什麼東西,我們拿來和他換。”花川笑着,一邊指向了鐘禮。
“和我談條件?”鼠耳不屑道。
“正是。”
話剛答完,二人神色僵住。
隻見鼠耳憑空召出半截短刀,直插鐘禮背後貫穿而下。他笑道:“你們也配?”
周圍哄聲四起,嘈雜擾人。
哪等他得意,九淵飛身而過,攥緊拳狠地揮在他臉上,鼠耳被重重砸去身側崖壁。未等反應過來,便見面前身影霎時閃回,一手狠狠捏緊他的脖頸。
那雙眼睛要吃了人似的,鼠耳想開口求饒,卻叫她扼緊發不出聲音,隻得無力掙紮。
“殿……霜霜!”
聽到這麼一聲,九淵回身,扼住鼠耳的力氣不松。她回身望去,花川架起鐘禮,周圍雜仙雜獸靜默着起身,一排、又是一排的人圍了過來,密密麻麻将他們堵在中間,已是水洩不通。
“退下!再過來我就殺了他!”九淵怒斥,卻發現那群各異仙獸們絲毫不退,甚至紛紛亮起了手中武器。
他們竟連同伴性命也不顧?
鼠耳喘息不能,面上卻獰笑着:“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衍界,最是混雜,卻最是團結的地方。零散的無名仙神、靈獸們聚于此地,像是一淤泥,漸漸滾成一團,或是一攤。少了哪一點,他們并不在意,但他們會做的,便是叫其他人也沉于此地。
鼠耳笑的更是猙獰:“有本事你殺了我,他們是不在意,可你們,以為自己走的出去?”
層層雜仙雜獸們湧了過來,九淵用力扼緊,想着殺了他便也是無濟于事,将他狠摔去一旁,快步跑到花川身邊。
“有劍嗎?”她幫忙扶過鐘禮。
“殿下。”聽出來人聲音,鐘禮虛弱開口。“快走……”
花川搖了搖頭。
九淵架過鐘禮向前走,花川放開手,回身雙手狠拍地上,無數青藤自地升起,短暫絆住群仙。
“一群野狗。”有那麼幾個不要命似的撲上來的,他側身閃躲,拍在頸後,打暈了幾個。一兩個倒是好,一群群擁上來,他倒也沒什麼辦法。
“阿淵快走,先救鐘禮。”
九淵看着身側氣若遊絲的鐘禮,血污滿身,新血舊血混雜。他難不成在這挨了十天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