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看不清的白,在漆黑夜裡泛光。
遠處一個少年孤身立于流霜谷旁,一身白衣,仰起頭癡癡的望着滿壁流霜。
九淵好像叫了他一下,他聞聲回頭,那人并不陌生,笑着模樣如舊。
正是花川。
一陣冷風吹來,九淵打了個寒戰,猛地驚醒。
火光變得微弱,花川一點,再燃了燃。
最近她怎麼總是做這樣的怪夢,什麼流霜谷,什麼白栀子,她分明不記得有這樣的地方,自己去過這樣的地方,卻總是晃神想到那樣的場景,而且……竟然在夢中,也出現他的臉。
“醒了?”
九淵忽地意識到,自己竟枕在他腿上睡了一夜。他雙目彎起,就那樣垂首帶着笑意直直看着她,九淵慌忙坐起來,猛地腦袋撞上他的下巴。
“啊啊對不住對不住。”她手撫上他下巴象征性地揉了揉,四肢不聽使喚似地忙亂。
花川擡手,握住她的手腕。“阿淵夢到了什麼?在如此危險境地,都睡得這般香甜,在夢裡都是笑着。”
夢到了什麼……
九淵支支吾吾,隻覺耳根發熱,手下意識伸過去摸了摸。
“夢到,夢到……我們一起上了九重!”
花川輕笑:“祝願殿下成真。”
“阿淵——”
“花川——”
不遠處傳來阿汀一行人的聲音,他們邊找邊喊,一方懸在他們頭頂,照亮前路。
九淵起身,花川随後,鐘禮和玉塵也相繼醒來,見那光亮愈來愈近。
後方傳來刺破空氣尖銳聲音,花川聞聲而動,回頭時青藤刺穿了來物。
九淵站在他身側,握緊了劍,見是一封信,安心了起來。
阿汀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來,上來就抱緊了九淵,一言不發,倒真不大像她的性格。站定時,卻見其一身血污,九淵目光忽地轉到修竹身上,不怒自威。
阿汀拉過她,講了下事情經過,樾喬補述。
九淵聽罷,火氣更甚:“手段如此陰毒,怎麼說也是鬼王一個,卻隻知欺淩小輩,我們還能叫他使這伎倆牽了鼻子不成!”
“就是。”修竹道:“欲破此局唯有先殺了他,照我看,他就隻會在一片暗處隐匿逃竄,真的對上了也不足為懼!”
珉和樾喬在一旁點了點頭,玉塵忽地起身,也跟着大吼着:“我天界傲骨,怕他不成!”
有些摸索而來的其他三重弟子,聞言更是情緒高漲,紛紛附和:“對!殺了他!殺了他!”
一時間,這黑霧之中局勢竟呈反轉之态。
阿汀指尖輕輕點在九淵右手腕上,“阿淵……你?”
九淵一笑,“劃了一下,不礙事。”頭向身後一點,“他包的。”
九淵回頭,衆人循着她目光看去,卻見花川不怎麼好的臉色。
他手裡拿着一封信,忽地揉成一團,丢入火中。
眼看其餘三重子弟們紛紛靠近,欲呈一個殺鬼隊之勢,花川忽的朝他們大吼:“别過來!”
聲音微顫,似憤怒,似懼怕。
熱情如火,忽地叫人澆了一盆冷水,有個聲音大聲回:“你誰啊你!難不成是慫了!怕了不成!”
“喲,這不是武選挨了一巴掌的小白臉?”
玉塵沒眼力見的回:“對,就是他。”
花川臉色越來越不好,他雙目空洞,不回嘴,也不反擊,整個人都頹喪了一般。
一向不愛講話的珉望着他們怒吼一聲:“胡說!”
更是有個急脾氣的,話未出口,劍氣先落。
“還有男子也看上這花蝴……”話未說完,胸前卻迸出一道血,自胸口分裂出道道血痕,猛地一炸,那人便直直倒在地,沒了生息。
身旁一人浩氣一身,亮出手中劍,直指前方:“好你個盛九淵,仗着自己是天帝之女随意殺人!”
花川擡頭,望去死掉的那神方向。
“我……”九淵欲辯,花川拉過她手臂倉皇逃跑。朝着身後衆人道:“走,快走。”
樾喬驚呼:“殿下你?”
“不是我!”九淵回頭慌忙解釋,“我打在旁邊,我沒殺人……”
阿汀:“你笨啊!阿淵怎麼可能殺人!”
樾喬不說話,視線望去花川跑在前的背影。
修竹:“是沒有。黑霧之中暗,難免叫人分辨不清,我看到了,殿下劍氣歪得不能再歪了。”阿汀不悅,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修竹轉了話柄,“花川,怎麼回事啊?”
鐘禮被玉塵和珉一同架着,玉塵餘光撇了一眼另一旁的珉,怎麼他們槐園的一個比一個高?心中不服氣,暗暗舉高了鐘禮。鐘禮一路實在是不舒服得很,被玉塵擡得右臂快斷了,念着友人好心,隻能是忍下。
“花川,為何要跑,為何叫他們走?”雖不明原因,一種不詳預感在鐘禮心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