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淵輕拍了拍他背,“花川?花川?他們已經不追了。”
聞言,他漸漸停步。
一回頭,看着不明所以的衆人,他滿臉迷茫神色。心中預想過所有結果,終于還是開口:“望得此信者,速将此訊傳給其餘弟子,衍界濃霧漸清,一重慘遭其染。然……”
衆人等着後文,他梗了一下,繼而道:“黑霧呈收縮之勢,且吾等嘗試再三,終無法進入,亦無法探清其中情況。望英勇後生見機行事,切記保重自身。——宣陽。”
“什麼!?”
為止黑霧蔓延,三重弟子們奮身而入,此刻黑霧收縮,那不是……
九淵回頭:“得去告訴他們。”
“别去!”花川拉住。“你可想過後果?”
他繼續解釋道:“依他們所言,那名小神應是同之前那樣爆體而亡,阿淵,你可知有什麼辦法能保證自己活下去?”
“當然是跑出去。”
“不是的。”花川沒想到她這麼回答,一驚,“還有另一種……就是這位鬼王想看到的。”
珉沉思許久,接道:“自相殘殺。”
空氣久久凝滞,呼吸聲也全無,八個人木樁似的站着,想不出一條保全所有人的路可以走。
九淵不發一語,沒想一會,還是回頭跑了回去。
“對……對不起……我我……”
一名小神顫抖的松開手中匕首,連連倒退。
收到宣陽天尊信的,不止一人。不少三重弟子都是聞訊趕來,在外本就對霧中情況知道了個大概,加之眼前真有個人爆裂而死,心中恐懼登時放大數萬倍。
“你他媽瘋了!”那人拔出刺在後腰上的匕首,狠狠丢在地上,亮出手中劍,一步步咄咄逼人。
“不……不是的……沒有辦法,沒有辦法了!!”
恐慌瘟疫似迅速蔓延,方才壯氣淩雲的殺鬼大隊,頃刻間各個緊握手中武器,等待着一個缺口。
“殘害同門!枉為天人!”一群人将他圍起,步步緊逼,死死盯住這個缺口不放。
慌亂之中,那小生邊逃邊大喊:“我想活下來!我有什麼錯!你們不想活嗎!”
刀劍無眼,人群緊密,有些誤傷的,有意為之的,二者混雜,但終究避不了一個結果——混亂。更大的混亂。
九淵跑回,眼前上方是夕陽暮色,下方是刀劍鳴鳴。她騰空一翻,翻上一處高崗,眼下混亂一片,她大喊:“你們都瘋了不成!”
“大敵當前,率先内鬥,吾輩天神,就是這樣叫鬼界看笑話!?”
幾人聞言,緩緩放下手中武器。
“爾等堂堂天神,竟由鬼界玩弄股掌,剛剛的正氣呢,撐不過一會就沒了?何其不争!”
“殿下!”一個三重小神大吼着,“你說這麼多,你可知怎麼辦?您多厲害,您怎麼不殺了那個鬼王給死去的衍界仙神們出出惡氣!”
不乏一陣竊竊私語聲:“就是。”
一個白影飛速在人群中掠過,步伐輕盈迅捷,所及之處,在那些個小神脖頸處留下個光點。他足尖一點飛上高崗,攬過九淵的腰帶她下來,在她剛剛站着的位置留下一小光點。
未等他人發問,他打了個響指,高崗頃刻炸的粉碎。
“花蝴……花川!你他媽瘋了不成!趕快給我們解開,不然我們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任他們揮舞着手中武器,花川靜靜站着無動于衷,擡手捏起手指,倒是沒有人開這個頭上前。
“阿淵,殺了他們,我們就能出去了。”他面色平靜,像是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我看你敢!”
花川輕笑:“阿淵,你看他們像不像叫嚣的狗啊,殺幾個畜牲而已,有什麼不敢?”
“好了。”九淵繞他身前,“各位莫急,我們想想辦法。”她這個笨腦袋,除了殺了那鬼王或是給他驅逐出去,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到什麼。
幾人趕來,玉塵老遠看到那光點炸碎高崗,背後一寒,悄聲問着鐘禮:“你看看,我身上還有沒有?我後面,嗯?”
人群中有人說着:“勸殿下注意點自己身後吧,你額間這蓮印,沒準也是他的手筆。”
九淵一愣,這還真是他的手筆。不過,那又何妨。
樾喬咬指想了一會,忽然驚呼:“有辦法!還有别的出路!”她提裙快走了幾步,“各位同生試試看,能不能連上各處回家的路。”
天界重整,青雲帝一手創建了新天界,分别設下九重。願意向上走的,便攀上這天界,一往無前;願意繼續安逸的,便待在遊離這天界之外的各處天島。
大多天神生于自己的家鄉,上這天界便要走上自家連起天界的天橋,各式口令不一,各式天橋階層亦不一。
想到這點,樾喬愧疚。她族天橋,也隻能通往一重罷了。
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可以!可以!”
“我的也可以!我們能走!”
看着他們一個個興奮至極的臉色,樾喬心中有些不悅:你族天橋隻能連着一重,實屬弱小無能,雖說在這情況下有那麼點些許用處,何至于如此興奮喜悅。
樾喬望了一圈,殿下是九重之人,且早就斬碎天橋,令人欽佩,卻又魯莽至極。再者花川,同那七重羲和上神不清不楚,與這一重應是沒什麼關系。長龍氏修竹、風師玉塵各個家名顯赫,身為人神的鐘禮、回望着她搖了搖頭的珉,應是都沒什麼辦法。
樾喬最後希望看去阿汀,隻見阿汀閉起雙眼,口中念訣數次,無奈道:“要是二重倒可以回日月鄉。”
如此一來,便隻有回她家一個選擇了嗎?樾喬無奈歎氣,壓低聲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