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試一次,再抓住他一次呢。
後方阿汀淺歎了口氣:“我點盞燈等你回來。”
“好。”九淵回頭笑答她。“等我回來。”
腦海混沌許久,密密麻麻的什麼都亂成一團,父帝的失望,他的反複無常,還有那個可恨的融姐,有朝一日她一定報複回來。
不過都是後話了,眼下,不論是什麼結果都好,她隻是想問清楚一件事。
一陣清風,花川猛地一個寒顫驚醒。
醒來時卻有些失落。
連日都做了噩夢,唯獨這次做了個美夢:他夢到娘了,夢到自己是那樣普通的一個小神,春日裡爬彩雲桑摘葉子,一不小心還摔了下來,被娘扶起來,嘲笑自己笨手笨腳,被娘牽回家一起平常的吃着飯,吃完之後,自己換了一身漂亮衣服,說要出去見朋友。
娘笑着喚他一聲:“川兒。”
花川回頭,她接着笑吟吟的說:“川兒要做個勇敢的人。”
花川不解,直到他慢慢走到了約定的地方,滿壁白栀流霜,有一人站在那裡等他。
為什麼在夢裡,大家都是笑着的呢。
他真的。真的。不想醒啊。
花川擡起手臂搭在眼上,打算再次沉沉睡去,一個聲音卻忽地叫住了他。
“花川!”
快步跑來的腳步聲,止不住的喘息聲,叫他名字的聲音。
他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動作,不敢放下手去看。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九淵定定望着他,心底不斷安慰自己,他怎麼說都無所謂的,她隻是單純的,想問出自己的疑惑罷了。
“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花川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滞住的呼吸重新恢複。
他放下手,濃墨色的眸子望着她,沒有想回答的意思。
九淵攥緊袖口,看着大半青紅占據的天水,整個心都叫人攥緊了一般疼。
不回答也可以,怎樣都可以。
她怎麼這麼沒用,每次都害的他受傷,每一次都。
九淵顫聲,發誓道:“花川,今後我,我絕不會再輸了,一次都不會。你可不可以,也保護好自己啊……”
他緩緩起身,卻是向前方走了幾步。
“花川。我就站在這裡,一直都在,永遠都在。你相信我嗎?要不要拉住我的手啊……”
他聞聲轉頭,再次向九淵看去,下一瞬,九淵慌張大喊道:“花川!”
冰冷刺骨的深潭将他吞沒。
娘,我能不能最後嘗試一次啊……
我可以嗎?
噗通水花揚起,另一個白影急速下墜。
花川望着上方,天水洞口漸漸模糊成一個點。上次,她看見的天水又是什麼樣子的?
他輕輕擡手,遮擋着自己的視線,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期盼,耀眼如日光不可直視,他卻不敢去看。
腕上一熱。
他無止境地墜着,真的有人拉住的他的手。
她一張嘴,嗆到喉嚨,吐出了個可愛的泡泡來。九淵隻好用了點神力,将話說去給他聽。
“那這次我來拉你。”
“我們一起回……”
話沒傳達完,花川猛地一發力,帶她墜下更深,更深的地方。
花川扯過九淵向自己靠近,他一手托在她的腰上,一手緊扣着她的腦後。他緊緊擁着她,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想要緊攥着鉗碎,又輕輕留出了些餘地。
深淵照進日光,怪物變成神明。
唇瓣相接,花川粗魯吻上,他才從隕滅邊緣走了一遭,似是求生本能一般,貪婪地汲取着她的氣息,按在她頭上的手始終不松力氣,深潭之中不再刺骨寒冷,他吻的更深,胸腔狂跳不止,大腦一片空白。
隻有這樣才能喘息,隻有這樣才能活着。
九淵閉上雙眼,唇上傳來的火熱觸感不斷,厮磨間,花川輕輕咬住了她的唇,動作分明是小心翼翼地,卻掩不住的帶了些恨意,像隻小靈獸跳到了心上,不深不淺地撓了一下。
她擡手擁上他的腰間,花川輕微一怔,動作緩緩輕柔下來。
他不想再放手了。
浮上水面。叫他緊緊抱在懷裡,九淵顯得有些無措,輕推了推,小聲呢喃:“你……放開我呀。”
無濟于事。
花川聞言,抱得卻是更緊了些,側過下巴駐在她的肩頭。
“我不放。我們一起沉下去吧。”
每說一個字,耳畔傳來似有似無的柔軟觸感,燎得滾燙。
掙脫無用,九淵幹脆也回抱緊了他,笑答:“好啊,一起沉下去吧,誰也找不到我們。”
她本想說一句“胡鬧,”可她不也一樣胡鬧。
“我不要,我不舍得。”他直起身,撫着九淵耳畔發絲,濕漉漉的貼在臉上。“阿淵是要站在九重的人,聲名赫赫,威震四方,漫天榮耀都會屬于你。”
“那你呢?”九淵面上擔憂神色立顯。“你不與我一起嗎?”
花川一笑,落在她額間一吻。
“我永遠屬于你。”
“阿淵,我也喜歡你。”
喜歡的不得了。
沒說完的話,終于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