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多危險?那麼多殺手在前,你還敢出去幫别人?你知不知道人家動動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穆千态度極差,林清确不以為意:“我知道啊,但我就是要做。”
“你瘋了嗎!那兩個人什麼來頭都不知道,你貿然就救,萬一……”
“阿爹……”林清低頭,遏制不住地低聲抽泣。“當時如果有人能幫阿爹,阿爹是不是就不會死。”
咽下嗚咽,擡起頭仍是一副倔強的亮晶晶的雙眼,眼眶紅紅的。
林父逝去,關于他的一切阿清都緘口不言,自以為慢慢就會過去了。可那也隻是自以為,腳下走的每一步都會設想千萬種可能,如果阿爹在,如果當時上天換了變數,無數個可能撞向那條舊商道。
終是得以爆發。
阿清一拳砸向穆千胸口,垂頭抹了把眼淚:“因為你在我身邊啊,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一拳一拳輕飄飄的,卻好像砸在穆千良心上了。他拉過林清緊抱着,口中低聲一遍遍道歉。
另一邊,雙雙也揮起了拳頭,不過要是砸下去應該不是輕飄飄的了。
“你再這樣開玩笑我就……”揚起手來滿是威脅意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北侯川斜支起身爬起。“我自有妙計。”
“那人根本打不到我,就算打到了我會躲開,充其量不過劃傷,你倒好沖上去挨了一刀,你是不是……”
“哎呦,好疼。”
方才還在教訓人的雙雙霎時沒了脾氣,手忙腳亂地扒拉來扒拉去,“哪邊碰到了嗎,很疼嗎,我去找阿清……”
說着便要出門,北侯川抓住她的手一把拉回。
“人生地不熟,你去哪找。”
“可是你……”
“真是逗你的,人家阿清醫生都說了,皮肉傷。”
瞧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又确實像皮肉傷。
北侯川開始滔滔不絕地給他講起了他的妙計——苦肉計,以此來博得林清二人的同情,方便打探情報。
雙雙隻覺狗屁不通,聽他講了兩個字之後便沒在聽。
她發現最近自己很喜歡發呆。總是不自覺的。
眼下看着他趴着、笑着,明明是剛發生的事,卻又總覺得很久很久就見過。
她還能預知未來不成,如果真有這樣受傷的未來,倒不如沒有了。
“以後别顧慮我了,我自有法子。”
北侯川:“那不行,既然我把你帶走了,可是得好好還回去的。”
雙雙發覺,這位殿下似乎很能耍賴。明明是他要跟來的。
為了多讨兩碗飯,林清又去潛進了薛大娘的後廚。
薛大娘這幾天總是很開心的樣子,沒事就哼起個小曲兒,視線不自覺盼向窗外。
林清自來熟的唠起來:“大娘廚藝這麼好,去哪裡不好,幹嘛非守在這麼個破地方。”
薛大娘始終一副不足為外人道的表情,鋪着衣服,向裡塞了下枕頭,坐在床沿,托着下巴視線又不自覺遊移去了窗外。
“我啊,在等個人。”
林清挪了挪湊近:“大娘的心上人嗎?”
“你啊你,淨喜歡打聽這些。”薛大娘笑着拍了她肩頭。
給薛大娘哄開心了,飯便有了着落。林清偶爾喜歡接濟難民,薛大娘也知曉,因此多讨兩碗飯也并不是什麼難事。
林清與穆千一直住在院子邊角很小的一間房,整個院子在他們來以前一直是薛大娘一人住,一個弱女子在如此之地未免有些不安全,可自從見了些強盜出入,林清便覺得自己擔心是多餘的了。
薛大娘也是性情中人,見林清一個小姑娘成天跟着赤烏靈澤兩國醫師跑啊跑,見誰受傷了都救,見乞兒餓着肚子,自己就把自己的吃的盡數送人,大抵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會一天夜裡走進那個漏雨的破廟,給他們二人一個住處。
林清周旋一圈進門前,屋裡的二人還在低聲探讨。
“那個醫師問起來,我就說了你叫大俠,你想想該怎麼圓……”
北侯川笑:“這又不是人名。”
雙雙輕推搡着他:“我總不能把你大名報出去。”叫他這樣嘲笑着,雙雙忽地心生不滿,捏起了拳頭憤憤落在他床邊。
他還在自顧自的笑着:“叫大俠,大俠真是個好名字。”
雙雙白了他一眼:“那花太子你還想怎樣。”
北侯川卻忽地靈光一閃。
“這倒是個好姓氏。”
周身定住一般,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擡起雙眸望向他,木然地看着他嘴唇翁動,忽地鬼使神差呢喃出一個名字。
“花川。”
花川——
花川。
濃厚的郁結感再次沉悶地席卷胸口。分明是個陌生的名字,卻又讓她覺得無比熟悉,無比懷念,無比的……親切,就好像是許久許久以前就呼喚過上萬次。
恰逢林清穆千端着吃食進屋,猛地打亂她的思緒,終于從這種茫然感覺中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