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行先生在消失許久之後,突然又神秘兮兮的出現,要帶花川去不知道什麼地方。
先生神情嚴肅,他不好拒絕,臨行前唯一不放心的便是願願,雖然他千叮咛萬囑咐叫願願不要出屋子,好好藏好,可他心裡也明白,願願是絕不可能聽的。
沒辦法,隻好走之前在屋外設下了結界,無數層禁制銘文将屋子環繞包裹,縱是如此,他依舊不放心。
不放心也沒什麼辦法。而願願也如他所料那樣,大搖大擺的從層層禁制銘文中穿過,走出屋外,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
自花川走後,願願無聊極了,久久睡了個大覺,眼下已經傍晚,依舊不見花川回來的迹象。
總要出來透口氣嘛,成日在他身邊也沒能好好逛逛這裡,終于有機會四處走走。
不過……這槐園還真沒什麼好看的,除了樹還是樹,一進門還是一片大湖,也不知道建這園的人是個什麼惡趣味。
他實在不怎麼喜歡春天。
走着,卻覺得身後有雙眼睛看着自己,一回頭,便見九淵坐在自己屋頂上喝悶酒。
啊呀?好機會啊。
狡黠的笑容還沒等浮現出來,那人便端起酒盞率先邀請。
“要來喝一杯嗎?又枝。”
“好啊。”願願飛上屋頂,大步向她走去。
嗯??
等……等……?
她說……誰???
願願轉頭便跑,飛下屋頂跑出好幾步遠,也沒聽到後面有什麼動靜。
回頭看,屋上的九淵輕笑一聲,飲盡了盞中酒,根本沒有要追的意思。
願願緩緩停步,回頭看她:“你怎麼……不追?”
九淵繼續倒下一杯:“鬼王歸羽若是真想跑,八重赤霄戰神都不一定能追上,我一個區區小神,怎麼能追得上。”
“況且,我是問你要不要來喝一杯的。”
她提起酒盞,再做邀請狀。
願願背過手,滿腹狐疑,卻也是半信半疑地重新飛回了房頂,在她身側坐下。
很明顯九淵這個馬屁拍得十分到位,隻要他想,就算給這個破院子掀過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們能奈他何?
他昂着頭,接過九淵的酒盞:“酒裡有毒?”
九淵一笑,接過他的那杯一飲而盡。接着,手一揮,擺出一排精美酒盞。
“您挑。”
“哼。”願願挑了個最精美的,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倒酒。而她,也确實如此照做了。
什麼嘛,這個小神還算是不錯。
“你是怎麼知道的?”
願願,不,應該說是鬼王歸羽,又枝。
“本來是不知道,随口一問的。”
“哈?”喝到嘴邊的一口酒叫他噴出去半口,憤怒的表情浮現在這張稚嫩的臉上,倒也沒顯得有多吓人。“你框我!”
這小神好個屁!
“在下不敢,上次鬼王大人一根黑羽刺穿我的手腕,讓在下差點這輩子都拿不了劍。”
“嘁。”又枝将頭扭去一旁。“大爺我就在這,你來抓吧。”
“願願。”為了防止叫人聽去,九淵還是這樣叫他了。
“我的左眼裡有什麼?”
又枝端到嘴邊的酒盞頓了一下,似是也沒料到過她會問出這個。
先前一個午後,九淵正在樹下躺着休憩,願願望着四下無人,隐了腳步悄悄溜去他身旁,朝着她的左眼伸出了手。
陣陣冥光萦繞在他指尖,若不是那時花川飛奔而來,攥住了他的手腕。
花川對着他搖了搖頭。
九淵那時其實是醒着的,也隐隐感受到不一樣的神力流轉,圍繞在她的左眼。
她很配合的沒有睜眼,繼續裝睡着,聽着他們兩人腳步聲漸漸走遠,才坐起身。
她的眼睛,到底有什麼?
她本不清楚花川為何要救下那小神,堅決如此。按照他那個凡是都往壞處想的性子,不會猜不到那小神極有可能是又枝。
直到願願朝着她的眼睛伸出了手。
恍惚間,她想起在天水那時,她認真和花川講比試一場,花川開玩笑說道赢了便要一隻眼。
再往前,她砸羲和金車時,左邊曾出現過一瞬的暗影。
再往前,三重武選時,她分了心,樾喬那刃近在眼前時,花川召青藤攔住,他眼中竟有一瞬道不明的……擔憂?
又枝伸手,覆上她的左眼。
九淵也配合着,任由那股冥光流轉在眼間。
花川同他說過,這小神女并不知道自己眼中的秘密,可如今看來,花川隻說對了一半,她已知曉裡面有東西存在,隻是不知道是什麼罷了。
“哼。我憑什麼告訴你。”他邊說着,嫌酒盞飲酒不夠過瘾,抓着酒壇仰頭大口喝起來。
九淵發現,這位鬼王不僅吃東西像是餓死鬼一樣,連喝酒也像個渴死鬼。
“我也猜到了你不會告訴我。”九淵一笑,沒打算知道方才那個問題的答案。“那鬼王大人,您既是殺神無數,在玄地為何又救下阿汀?”
“那個哭唧唧的小兔子?”
九淵點頭。
“因為她救了個神。”
又枝難能的神色正經起來。“要我說,殺他們的時候我也很難過,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