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黑夜是靜谧而安甯的,可近些日來,五重處處火光顯現,眼下見三重漆黑一片,倒别樣舒适。
花川皺眉,對竺溪的無能很是不滿。
九淵算到了不會走得這麼順利,故讓玉塵與鐘禮帶着螢璃先走,花川幫忙墊後。方才守門的将士們已然見過殿下了,所以由她将人引開更為合适。
樾喬聲落,五重一陣騷亂。有赤霄戰神坐鎮,便很快有條不紊起來。
皓将原本聚集在五重的将士們分編五路,其中多數将士繼續守在五重以及前往三重無名山,其餘分隊去往一二四重。
樾喬和後趕來的珉也應和加入了去往三重的隊伍。
越是黑暗,倒越是安心。
想來五重開始抓捕他們了,慌亂之下,他一定會跟來。
九淵沒有回頭,輕聲道:“鬼王大人,您走吧。”她轉回身,身後果然伫立着那個黑色的身影。
周遭黑霧彌漫,他隐匿在比黑夜更暗的濃霧裡,隻有空蕩蕩袖口伸出了兩隻骨節一樣的手分外清晰。
“我不騙你,隻是眼下情況緊急,以你的實力,在他們追來之前逃出天梯并非全無可能。我想放你走,可你跟着我來不是什麼好選擇。”
又枝沒說話,擡手指向她的腰間。
九淵明白他的意思:“是。”
黑霧中的又枝輕哼一聲。遠處傳來點點火光,九淵淩空一抓,抽出鳴霜。
下一瞬,一抹濃郁黑霧扼上她的脖頸,又枝消散于無形。
九淵困在原地,空揮了幾下鳴霜,數道劍氣空打落在地,那黑霧扼得愈來愈緊,同時,遠處陣陣火光亮起。
猛地一陣神力震顫,漫天宛若地動,轟鳴聲不斷回響,九淵望着震顫的雲海,駐劍單膝跪地,心裡不祥預感越發清晰。
金光閃耀,領頭武将一身金甲,刺目非常。
天界武神有三,戰神有三。自戰神隕落一位後,便由赤霄武神一直兼管戰神名号,行戰神之事。其餘兩位武神分别為鈞辭、相生,兩位戰神為雷霆、執月。
像這樣高調出場的,免不了是個大人物,武神向來行蹤不定,執月又為父帝的欽軍,想來,應是雷霆戰神。
抓螢璃,竟用上這麼大陣仗。
雷霆戰神一擡手,金光猛震,頃刻給九淵脖頸那道黑霧震碎,空餘頸間一道淤痕。
雷霆戰神神化人型尚有一丈餘高,魁梧兇猛至極,周身金甲祥光快要閃瞎人眼,背後還背着兩柄看起來便有千萬斤重的闊斧,同為純金鍍造。
似是不屑于同這些個小輩打,隻見他吹胡子瞪眼,厲聲道:“拿下。”
話音一落,身側武将即刻便向九淵沖上來。
“戰神,其中有什麼誤會。”
九淵連連躲閃,幾個避而不及的劍砍下來時,她反手鳴霜相抵,可即便如此,他同那些個七八重來的武将尚有一定差距,神力威壓登時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偏偏,偏偏體内許久沒有沖撞的日月之力這個時候犯起了病,九淵甩開武将,一口血吐在地。
身後趕來的樾喬見此也慌了神,在雷霆戰神旁急道:“戰神,她是殿下,您要是覺得她可疑抓了便是,這是做什麼。”
“殿下?”雷霆濃眉一挑,接着便是一聲冷哼。“青禾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九淵擡眼,看着雷霆憑空召出一座金椅,看戲一樣看着自己這邊,心裡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先前顧及在場皆是神将,九淵無意将場面鬧得難看,如今看來,不難堪也沒法收場了。
她肘彎拭去鳴霜上沾染的血,鳴霜霎時迸發出一股子陰冷的寒氣來。
哦?
月白劍光在空中劃下數道優美弧線,與那些個襲來的武将僵持打個平手,可即便是她再怎麼不服氣,任誰也能看出,這就是明擺着的欺負人。
“戰神。”樾喬跪在旁邊。“戰神此行隻為尋罪神罷,抓了便好,何至于如此。”
雷霆沒說話,反手掏出尋兇令。
樾喬看着那刺目紅光也是一愣,轉而擡頭看了眼正在奮戰的九淵。
不應該啊……如此魯莽沖動,任性妄為,就是她盛九淵沒錯……
看着尋兇令的紅光,樾喬不自覺動了動腳步,袖中銀弦抖落。
下一瞬,千萬銀弦鋪灑漫天,直向九淵刺去。
周遭武将見了,盡數避開。九淵猛一擡頭,看着漫天落下的銀弦,竟是愣神。
就在那些個銀弦要将她刺成篩糠時,一抹銀光驟現。
不同于雷霆戰神那般華麗的吓人,他這銀光舒服的很,眼見那柄劍幹淨利落挽了個劍花,霎時削斷那些個銀弦。
一個身着華貴,氣度不凡的神君背對着她而立,那柄劍被他收回,轉而拿起了一柄扇,悠然扇着。
樾喬好似突然回過神來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我都……做了什麼……我在做什麼?
恐懼鋪天蓋地般将她吞沒。
一直在隊尾沉默的珉,看着樾喬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來人折扇一合,聲音甜蜜而溫柔:“雷霆,挺大個男人,欺負小神女,你要不要臉。”
“小神女?睜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這是罪神。”雷霆拍椅而起,舉着尋兇令,惡狠狠瞪着對面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