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直到大家都離開了,叔父都沒提過六師姐的事情。
倒是走的時候,将六師姐叫住了。
歲玉回頭看了一眼,師尊卻讓她先回去。
易宣書跟着扶璟進了大殿。
殿内,扶璟看着易宣書道,“你還要這般打扮到什麼時候?你難道以後都不打算以自己的真實身份示人了嗎?”
易宣書低着頭沒有說話。
許久才擡頭看了過去,在他的面前,就是前塵鏡。
畫面裡,正是他的前塵過往。
他的父親是上古大妖,母親卻是凡間的富家千金。
一日母親外出遊玩,被同行女子設計陷害,誤入林中深處,迷了路,又被野獸追捕,一路奔逃,結果誤入了父親的修煉之地,将沉睡的父親驚醒。
父親為母親驅趕了妖物,也對母親一見鐘情。
隻是他與母親相守之時,察覺自己的天劫到來,是以将母親先送回了凡間的家中,承諾一定會來迎娶她的。
那個時候,他們誰都不知道,母親的腹中已經懷了孩子。
神明孕育子嗣困難,大妖也是如此,越是修為高深的大妖,被越難擁有自己的子嗣。
母親被送回家中後,一直在等着父親的到來,她對家裡人說,父親一定會去向她提親的。
可是随着她知曉自己有了身孕,且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卻始終不見父親的身影。
外祖父覺得母親未婚先孕丢了他的臉,給母親送了碗落胎藥,想讓她落了自己。
母親自然是不從,她依舊相信父親會來的,如他所說的那樣,以凡人之禮,三媒六聘的取她為妻。
外祖父命人将母親按住,強行灌了她堕胎藥,卻沒能将他落下。
後來母親懷胎十六個月,方才将他生下,外祖父覺得他是妖孽,更是厭惡了母親與他。
還是外祖母苦苦哀求,外祖父才沒有将母親和她攆出家門。
外祖父給了他們一處偏遠的院子,讓他們母子搬了過去,且對外宣稱母親已死,也警告母親,不許以府中小姐身份自居,他們隻是家裡上門借住的親戚。
母親咬牙一一應了,外祖母抓着母親的手哭得不能自已。母親卻始終堅信,父親會來的,他會信守諾言的。
他五歲的時候,身上顯露出了父親的特征,即便是炎炎夏日,母親也讓他穿帶着帽兜的長衫,遮住他額頭上顯露出來的角還有臉頰手臂上的鱗片。
那會兒他十分害怕,母親隻是抱着他安慰道,讓他不用害怕,說他隻是長得像是他的父親。
他不知道什麼是父親,也無法想象出父親的模樣。
最後還是被外祖母發現了,外祖母吓得差點昏過去,隻言讓母親把他這個妖怪丢掉,還說早便看出他有問題,有哪家的孩兒懷胎十六個月才出生的。
又有哪家的孩兒長得如此奇怪的。
母親自然是不願意,在外祖母的追問下,道出了父親的身份。
其實母親也不太明白,隻知與她相戀的并非人類,卻不知父親是上古大妖。
外祖母聽聞倒是冷靜了下來,隻當自己女兒結識了什麼仙人,還誕下了仙人的孩子,是以也幫着母親一塊瞞着。
可是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攔得住,他不僅身上出現了父親的特征,連着幾年,模樣竟然都沒什麼變化,他依舊是五歲孩童的模樣。
外祖母和母親有心掩護,可架不住外祖母的孫兒放風筝的時候,他的風筝飛進了母親住得院子裡。
他撞見了自己。
當晚那個孩子便發起了高燒,得知他見過自己,外祖父立即帶人闖進了院子,要将母親和自己抓住,掙紮中,他的衣服被撤掉了,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趕來的外祖母替母親解釋了他的身份,可是外祖父卻覺得父親肯定是妖孽,而他是妖孽之子,留不得。
後來便強行帶走了他,外祖父命人将他勒死,又将他從懸崖上丢了下去。
可他命大活了下來,他沒有被勒死,隻是被勒暈了過去,懸崖下是溪流,父親本體便是妖龍,他又是半妖,丢進了水裡,自然也沒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自己躺在一處木屋裡。
有人救了他。
那個人好像很厲害,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還教他如何隐藏起自己的龍角和龍尾巴。
對方很厲害,說自己雖然是妖,可年紀尚且年幼,又未曾犯過什麼錯,問自己要不要拜他為師,跟着他修行。
他猶豫了一會兒便答應了,雖然年紀小,可是經曆了那些,也明白,若是自己這樣在外面行走,一定會被人當成妖孽的。
但是要拜師,他得先回去見見母親才行。
那個人也答應了,問了他的住處,帶着他回家去了。
但是他見到的卻是母親的屍體。
向人打聽才知道,也隻是聽說是家裡失火了,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找了盛家的下人詢問,那些人也是閉口不言,還是救他的那個人做了什麼,才讓那人開口說了話。
盛家的女兒瘋了,竟然一把火将自己的家給燒了,還向自己的父親讨要孩子的命來。
得知自己的孩子死了,那個盛家女兒一頭撞死在了家裡。
還說,盛家将這個女兒除名了,屍體也沒人收,被丢到了亂葬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