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換崗,也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溫華熙眼裡似是噙着淚花,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但我不接受她要解散‘民生新聞社’,阻止所有人參與新聞調查。我知道我沖動了,可我就是接受不了!”
明明她們上周還一起因揭露調查事件真相而歡呼,頃刻間就能宣告失敗。這種選擇逃避的方式,她不能接受,不能認可,不可能支持!
燕堇沒聽見她們前面的對話,沒想到還有這個緣由。
她想起這人前幾天在操場上的慷慨陳詞,看着眼前溫華熙這副委屈又憤怒的模樣,忍不住問,“就非要走這條路嗎?”
“是的。越是有阻攔,我就越要走這條路!我不信什麼女生适不适合的說法,我不要聽退縮者的害怕,不要懦夫阻止前進者的腳步,我隻想做我想做的事!”溫華熙說完,别過臉去,倚在窗邊不聲不響,似是壓抑地平緩氣息。
兩個人無言,空蕩蕩的舞蹈室裡隻有不甘的呼吸聲。
直到溫華熙冷靜好情緒,腰部的疼痛也減緩,沒轉過頭、聲音清朗,“我已經沒事了,你去看看學姐怎麼樣吧。”
燕堇掃了眼溫華熙挺直的背部,視線落在她的腰部位置,沒回答她。
打開手機,收發幾條信息後,才啟唇,“學姐沒事了,在吃飯補充能量。還有,盧丹學姐說不會解散社團。”
昏暗的練舞室,借着窗外路燈,照着溫華熙的背部更加明顯。
燕堇看她肩膀微微懈下來,大概是心裡踏實一些。
燕堇忍不住再出聲,“我也希望你能尊重她的想法,每個人選擇的路是不一樣的。”
她心想,強加在别人身上的使命感,完全就是一種自私又傲慢的做法。憑什麼你的選擇就無比高尚,别人就什麼也不是?
溫華熙想為自己辯解,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
燕堇自己心情也跟着糟糕,懶得在頑固分子面前挂着得體禮儀。不再管溫華熙是什麼狀态,歎了口氣,“回去上課,走了。”
腳步聲遠去,溫華熙才是徹底松懈下來。
她佝偻着背部,咬牙、沉默地按揉已經烏青的腰部。
這場鬧劇最終以梁英謙換崗實習海東電視台的《娛樂榜中榜》,并回家休息10天結束。
盧丹通知大家,等梁英謙返校時,再正式啟動“民生新聞社”。
一個新社團剛成立,“創始社長”就辭去社長身份,這實屬頭一遭。
周六晚上,燕堇乘坐家裡的車回到華景山莊,還是拖延到不得不面對的時候。距離她18周歲,僅有兩個月。
下車時,抱着鮮花和保養品的燕堇,一眼就注意到地庫裡她母親常坐的、具有标志性的紅旗商務車。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在電梯不鏽鋼抛光内飾壁倒影裡,檢查自己的妝容、儀态。
等走過接待廳,直進家庭餐廳,就看見餐廳裡的休息區沙發上的爺爺奶奶。
今天爺爺奶奶的裝束隆重,明顯也是特意打扮過。穿着服帖得體的高定禮服,看來這頓家宴的配置要比肩晚宴級别。
燕堇像往常一樣,把鮮花和禮品捧給爺爺奶奶,聲音甜滋滋道,“爺爺奶奶,好久不見!鮮花獻給美麗、帥氣的你們~”
老人樂呵呵接過,“寶貝小公主回來了~”
燕堇繼續嗲聲嗲氣地和老人打招呼、擁抱,“你們身體最近怎麼樣了?爺爺的牙齒還有發腫的情況嗎?最近天氣熱起來了,奶奶的旗袍換季款備好了嗎?”
燕堇面對爺爺奶奶還算得心應手,兩位老人被哄得很開心。
許久不見這位大孫女,明豔漂亮,看着就矜貴、大氣。
奶奶抱着鮮花,不吝啬她的誇獎,眼裡全是滿滿的喜歡,“小堇又漂亮啦,這條裙子襯你啊。”
爺爺也不甘示弱,把禮品放下就趕緊說,“爺爺牙完全好了,你小叔、堂弟還讓我帶好吃的奶糕給你,晚點我們一起當點心吃。”
燕堇有兩名堂弟,不同姓氏的堂姐弟應該是很少見的。
等和爺爺奶奶叙舊有半個多鐘,父親朱澎才露面,領着燕采靓和蔣钰到場。
燕堇見燕采靓隻帶了生活秘書蔣钰,确信了這是場家宴。
隻要沒有那位大秘書陶青昉,家裡的氣氛就不至于弄得特别商務。
燕堇收起跳脫的小女兒性子,起身恭恭敬敬打起招呼,“母親。蔣秘。爸爸,晚上好。”
燕采靓半擡眸,“精神狀态挺好的。”
朱澎笑道,“是啊!小堇看來在學校保養得也不錯,最近在學校過得開心嗎?”
燕堇淺笑,“一切順利,下周末六級考試,最近忙着備考。”
爺爺奶奶親昵地起身,左右手被包攬,被倆老人牽着。
奶奶嗔怪,“那得要好好補補,腦細胞都要用功用沒了。”
這頓家宴算是正式開始。
别看就六人,座位安排是極為謹慎。
朱澎引着燕采靓坐在主位,自己則坐在主陪席,蔣钰則習慣坐在燕采靓右側。而燕堇坐在朱澎的主陪席方位正對着的副陪席位,兩側是爺爺奶奶,由她照顧爺爺奶奶兩位客人的用餐。
一般來說,燕家是重視食不言寝不語,但社交性的宴會不受這條家規約束。
奶奶喝着餐前湯,不經意似的地問,“小堇,在大學有沒有談戀愛啊?”
燕堇料到會有這一出,笑吟吟答道,“奶奶,我才上大一呢!我不是還有兩個月才滿18,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