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半,通宵一宿的燕堇已經洗漱換過一身衣服,但沒有化妝,眼裡的血絲明顯,整個人憔悴不少。直挺挺地站在燕采靓的辦公桌前,等候這間辦公室的主人上班。
門打開,是陶青昉。
她一身職業套裝,還端了杯咖啡遞向燕堇,“燕小姐,燕總說您有什麼需求可以和我說,由我彙總後轉告給她。”
燕堇沒接,等陶青昉把咖啡放在燕采靓辦公桌上,才緩緩啟唇,“請問母親上午有什麼安排?”
“燕總上午出席江平市發改委組織的,關于促進民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工作會議。”
燕堇知道臨時要見到燕采靓有些困難,呼出口濁氣,“我昨晚出事了。”
“嗯,您能平安就好。”陶青昉當然知道昨天發生什麼事。
“我需要華居的法務部配合,我還要以華居集團名義施壓市公安局盡快找到罪魁禍首,我需要人脈,需要靠譜的成員完備自己的團隊。”
陶青昉端倪眼前燕堇,雙目通紅,看來小公主這回是摔了大跟頭,終于嘗到普通人手無縛雞之力的苦楚。雖然殘忍,可她還得說,“這些都沒問題,燕總就隻有一個問題,您知道的——您準備拿什麼來交換這些東西。”
燕堇咬牙,“我們來個對賭吧,兩年回本無人酒店項目,如果做到,這些資源歸我,做不到,任憑燕總處置。”
陶青昉沒有做任何請示的動作,直接答她,“今年年底12月31日封賬,不算前期投資,完成季度盈利不少于30萬。做不到,下學期去瑞士深造酒店管理專業。”
燕堇瞪大雙眼,毫不掩飾她的驚愕。
忽然怕了,這是明确地拿自己的前途在搏這些資源?她腦子霎時間清醒,好像自前天從申城回到江平,她就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傾吞理智。向來嚴謹,堅守理性的自己,怎麼對溫華熙有關的事就完全脫離掌控。
她咬了咬口腔嫩肉,搖搖頭,“這似乎賭太大了。”
陶青昉面上不顯,“您擁有拒絕的權利。”
“抱歉。”
燕堇轉身要走,可腦子裡全是溫華熙的血沾滿她雙手的場景。
她心裡湧起濃烈的恨意,恨對方下手那麼重,又恨自己至今沒有真正掌握什麼資源,為什麼連這樣一個光風霁月的人自己都護不住!那個人隻想追求真理、為民發聲,又有什麼錯?
所以,沒有權力就什麼都護不住嗎?!
“為我所用,搏我所願。”
“我們也可以利用這些規則。”
溫華熙的聲音彷佛就在耳邊,“那你真的能堅守本心嗎?”——“我覺得我能。”
原來她錯了,她需要的不是世俗的成功,能上博弈台的,也隻有真正的權力,是世俗裡能制衡意圖和掌控規則的權力。
陶青昉沒有打擾燕堇的猶豫,就在原地等她。
半晌,背對的燕堇轉過頭,側目看陶青昉,“這個賭注不小,我需要和燕總讨幾個人。”
“誰?”
“蔣秘和張蔚岚。”
“這……”陶青昉頓了頓,“您之前的保镖确實不合格,張蔚岚可以,送給你都沒問題。蔣秘可以配合你工作,但不能配合你出差,她是燕總的生活秘書。”
燕堇回過身,似乎摸到燕采靓規則界限,扯出一個笑,“行,那偶爾讓陶秘幫我,應該問題不大吧?”
陶青昉颔首,“燕小姐有需要之處,隻要有利于華居集團,我肯定不會拒絕。”
燕堇嘴角微勾,眼裡卻滲着冷意,“希望我在大樹底下能好乘涼。”
直到燕堇離開,陶青昉才緩了口氣,剛剛燕堇和燕采靓太像了。
她對着耳機那端補充,“小燕總看着很憔悴,應該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燕采靓沒答話,她隻能繼續問,“那燕總,我們還需要給小燕總的項目使絆子嗎?”
陶青昉:“嗯?”
“不用了,看看她真本事到哪兒。我接着開會了。”燕采靓說完就挂掉電話,走回會議現場。
燕采靓沖着身旁的蔣钰道,“你說這人啊,怎麼就隻想着做自己喜歡的、容易的事。”
“自己喜歡的事容易變成擅長的事,更能讓人獲得成就感。但,責任是成大事者會思考的事情。”
“你倒是會說話。”
蔣钰笑笑沒再接話,心道小燕總實在不懂她媽媽,前兩者不用她來求燕總,今天淩晨就已經都給她全部安排上了。
至于讨要自己幫忙,倒是有些意外。
燕堇從華居法務部要了兩個人,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需求。
“國内私家偵探是不合法,但我知道你們律師有自己的情報渠道,我需要查清楚那兩個人接了誰的活兒,敢來報複我,敢動我的人。”
“我得罪的人是最近熱火朝天的代孕機構的,一家叫‘捐L女孩’、一家叫‘彩虹天使’,他們的法定代表人都被抓了,這件事具體是他們組織内部的誰主謀,需要你們進一步調查。”
“我不需要用什麼黑吃黑的非法手段,我要光明正大送對方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