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鲛靈珠放在桌邊,因為是球形,所以一碰就會骨碌碌到處滾。滾起來時,鲛靈珠内部像有一汪大海,暗潮洶湧,即使滾到桌子底下,它也不會摔碎,而是微微彈起緩沖,并在内部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我當然不會讓它掉下去,畢竟這是一顆貨真價實的、生靈的心髒。
我盤腿靠在椅子裡面,借着吃東西的姿态偷偷觀察荷冉。她很穩得住,除了最開始吃驚那一下,她再沒有露出任何浮躁,即使鲛靈珠已經離開我的掌控,随時可以被她奪走。
吃完綠豆糕之後細細舔了舔手指尖,再用手帕擦幹淨,我看着桌上的另一盤花瓣形狀的玉蔻糕想了想,沒有再吃。免得被人覺得沒出息。
小濯帶着進來的是個大叔,三四十歲模樣,蓄着短短的胡子,丸子發髻上插着一根桃木簪,穿一身淺灰長袍,頗有些仙風道骨。
我調整了坐姿,坐到椅子邊邊上,雙腿自然下垂,一手将鲛靈珠撈回來抱在懷裡。
“這位就是我們如夢令的首席鑒寶師安懷崇先生。”荷冉介紹道。
安懷崇向我點頭緻意,按年齡,他算是我長輩,所以沒有行禮。我也坐在位置上沒動,隻小聲回了句“您好”,然後把鲛靈珠遞出去,但不是遞給安懷崇,而是給了荷冉,由荷冉再轉交給他。
鑒寶師大叔落坐在我正對面,拿着放大鏡裝模作樣地研究了好久,久到我覺得再吃一塊點心也沒關系。我有點無聊,拉低了兜帽擋住臉,把手伸進心口的儲物空間裡,去數剩餘的鲛靈珠的數量。
一顆、兩顆、二十顆、五十顆、一百七十顆……
奇怪!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這玩意兒啊!
“這顆靈珠,”大叔終于開口,“好像不能用?”
準确來說是裡面的靈力不能用。他大概想試探我知不知道鲛靈珠的真正來曆,所以才這樣問。
“有封印。”我回答,手指尖探了一絲靈力出去,戳在鲛靈珠上,一個淺淺的印記浮現出來,是一朵重瓣金蕊的白碧桃花。
望着那抹印記,我不禁怔忪。有海風、桃花還有酒的味道撲面而來。
“等我拿到消息,自然會幫你們解開封印。”我垂下眼睛說道。
“不瞞閣下,您這顆珠子的價值遠遠超過您想要的那條消息,您确定要用這個來交換嗎?”大叔的語氣好像變得尊重了一些。
一州百姓的命,原來還不如一件死物有價值嗎?我心底微微沉了一下,盡量沒有表現出來,繞過安懷崇去看荷冉。
荷冉沒有開口,好像心裡裝了沉甸甸的事情,正想得入迷。
“如果你覺得物超所值,那就把超出的部分兌換成食物吧。我要大量的食物。”這句話隻是下意識的回複,因為我本身就有囤積食物的習慣,來到陵界這幾天一直餓肚子,口袋空空讓我很沒有安全感。
出口之後才發覺,這似乎是個好主意。
等找到赈災糧,就把換來的糧食一起送到徐州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荷冉總算回過神來,爽快應允了我的請求,對我的态度也産生了些變化,不再是公事公辦的客氣疏離,反而熱情地邀請我留下來吃午飯。
我不太會抵抗這種熱情,加上荷冉提到的菜色确實合我心意,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我沒有帶走鲛靈珠,故意留給他們研究。我有自信,就算是那位氣運之人親自來解,也絕不可能破掉封印。
雖說隻有我和荷冉兩個人用餐,如夢令卻沒有一點小家子氣,用上了十人座的大圓桌,先端上來的飲品是焦糖奶茶。
奶茶的顔色是淺咖色,牛乳和紅茶的風味完美融合,聞起來香濃又細膩。小火慢熬出來的焦糖味道特别勾人,感覺一口氣就能喝下一大杯。
等菜時,荷冉與我随意聊天。
“閣下不是本地人吧,是第一次來林都嗎?”她問。
我點點頭。
她緊跟着介紹:“我也算是在林都長大的,這個時節最屬翡翠湖和紅楓林的景緻好,湖邊有琴樓樂館,可以租畫舫遊湖,紅楓林那邊适合野餐,閣下若有興緻,可去觀賞一番。”
“嗯。”我淡淡應和。
她又道:“今天這桌都是地道的京菜,正巧早晨剛買了一筐大閘蟹,肚子裡滿滿的蟹黃~”
“哦?”我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