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冉好不容易得到個積極的反應，不禁微笑起來，鬓邊的碎發垂下來擋了眼睛，她用手輕輕撥到耳後：“我們這大廚做蟹黃豆腐的手藝可是一絕，請閣下務必品嘗。”

“好啊。”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我決定捧一捧場。

我确實喜歡吃蟹黃豆腐，不過以前吃過的那些用的都不是蟹黃，而是鹹鴨蛋黃，又鮮又嫩，口感綿綿軟軟，最重要的是便宜！

聊天實在有些為難我，我怕冷場尴尬，又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在菜上得快，小濯領着七八個侍女魚貫而入，除了荷冉提到的蟹黃豆腐外，蔥燒海參、清湯燕窩、黃焖魚肚、京醬肉絲等等擺了滿滿一桌。

小濯留在我身邊，拿着筷子要為我布菜，被我婉拒。

荷冉吃的很少，多數時間都在照顧我，而我現在是個娃娃身體，胃口也小，嘗了幾勺蟹黃豆腐，用小餅卷了一些京醬肉絲，再夾幾口蔬菜，基本就吃飽了。

剩餘的菜肴都沒動，令我不由回想起學校食堂裡大字張貼的光盤行動，把“朱門酒肉臭”的标簽狠狠貼在如夢令腦門上。如果不是為了維持自己神秘莫測的高手身份，這些都給我打包帶走也完全沒問題！

正可惜着，另一名侍女曉青推門進來，與荷冉說了兩句話，荷冉轉頭對我說道：“閣下，您想要的消息已有眉目，最晚三日便有結果。此外兌換的糧食數目，安先生剛拟好一份清單，請閣下過目。”

曉青遞了一張紙過來，上面寫的稻黍稷麥等，數量都以千斤計。我對此沒有概念，也不打算讨價還價，幹脆應下。

荷冉問：“糧食要從糧倉調運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不知閣下現住哪裡，或是要将糧食運往何處，我好替閣下安排。”

她的問題總能難住我。我沒有住處，糧食可以直接塞進儲物空間，不需要存放倉庫，運進城裡又好像太顯眼了。

“唔~城東的白桦樹林吧。送到那裡，和我說一聲，我自己去取。”

“是。”荷冉回應。沒有再問我一個人怎麼拿走那些糧食，真是謝天謝地。

酒足飯飽，荷冉送我出門，并且約定了三天後再來取消息。我出門後走了不遠，轉過一個街角，立刻鑽進隐身的泡泡裡，飄回荷冉面前。

她在門口站了有幾分鐘，才轉身進去。

我一路跟着她，打算聽一聽如夢令是如何評估我的，可惜半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我看着荷冉關上一道房門，而與門窗牆壁重合着的是一層透明結界。單看結界的質量，施術者應該剛入門，靈力等級比荷冉高一些，難道會是那位氣運之人嗎？

我咬了咬手指尖，指揮泡泡圍着結界繞了一圈，它就像一個半球形的玻璃蓋子，沒能把整個房間包裹住，嚴格來講連半成品都算不上，隻能防一防普通人。不過在陵界完全夠用了，就算是三個荷冉加一塊，也沒辦法無聲無息地突破這道結界。

不過遇上我嘛，隻能算施術者倒黴！

隐身泡泡直接沉入地面以下，在泥土中穿行而過，再從房間内部的地面中跳出來。

施術者并不在結界内，屋裡隻有荷冉和安懷崇在交談。

“……是個女孩子，身形在五歲左右，真實年齡不好判斷，”荷冉說道，“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能看出來她的防備心較重，性格天真善良，熟練掌握馭風之術，靈力應該比我們強很多。”

“這顆靈珠如何？真的是鲛人的心髒嗎？”

安懷崇搖頭：“從未見過的東西，哪裡能分辨？”

“不過可以确定裡面的靈力是真的！而且是純粹的水屬性，性質很溫和，有極強的治愈能力，說不定能夠緩解主人的身體狀況。”

“那我們必須要留下它了！”荷冉面露喜色，随即又轉陰，“可是她要的消息和主人的計劃……”

“送去清風郡，讓主人來定奪吧。”

荷冉點頭。

清風郡、主人、身體狀況、計劃……我總結了一下關鍵詞，感覺如夢令這邊的貓膩還真不少！

他們欲與我為敵、還是為友呢？

雖然知道了許多消息，但我心裡仍無法安定。荷冉姐姐長得很漂亮，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是焦糖奶茶一樣甜甜的，眉毛似初春的柳葉，身上雖然沒有挂香包，但應該是塗了手霜之類的東西，香香的，又不會太刺鼻。

我不想與她為敵，不想和美人為敵。可我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

因為我是被人一手制成的棋子，是他的替身，是他的牽絲木偶，是一切以他的利益為先、負重而行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