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美少年是個死腦筋,這回又發現他對自己認定的事情非常固執。我不願意他破壞蘆兒的百日宴,他便真的将任務強行拖後了幾個時辰。
半夜子時,我就守在安睡的蘆兒的屋頂上。
美少年執行完任務,帶着一身血味,遠遠地在院外看我,等我過去。
我故意不過去,隔着十來米的開闊院落跟他大眼瞪小眼,鬧夠了别扭,也算想開了,才去到他身邊,跟他一起回了肖府。
我本不是什麼聰明睿智之人,就不該以己之短,搏他人之長。肖廉、林越雲、如夢令,哪個不是從比螞蟻洞還彎彎繞繞的心眼裡活出來的。我要跟他們玩心眼,隻有把自己逼瘋的份!
倒不如美少年,隻秉一份信念,做自己想做的事。
論武力,就算合整個陵界,在我手下也不過是一坨面團子,任揉圓搓扁罷了!
不過在此之前,另有一件棘手的事。
肖廉沒能攪了蘆兒的百日宴,沒能把這事鬧得滿城皆知,怒氣大發,徹夜等着美少年回來。
美少年才露面,迎頭就狠狠挨了一鞭子,身體追着腦袋被抽退一米多,癱倒在地上。
我沒反應過來。
我以為怎麼也要等到天亮再算賬。
驚怒之下,我在肖廉面前現了身,像母雞護崽子一樣擋在美少年面前。
我知道自己搞砸了。
失去神秘感,就等于把自己置身于林都城這鍋粥的表皮上,從今以後,誰都可以拿筷子勺子戳一戳。
但既然我沒有退路,就隻能讓所有人都沒有退路了!
肖廉親眼見到我,轉瞬之間就明白美少年之所以違抗命令,是抱上了我這個大腿。下一鞭子就直朝我而來!
我閉上眼睛,調動周身空間之力,純白的鬥篷無風自舞,一層又一層透明色的雲紋流光浮現出來,将肖廉甩過來的鞭子寸寸絞成碎屑。
我不能殺肖廉,不想和他周旋,但也不會讓他好過。
趁他急急後退,松開鞭子保住自己手腕的時候,我睜開眼睛,右手張開,掌心朝向他身後宛如黃金窖藏一般、彰顯着他無窮無盡貪婪之心的宅邸,輕輕一握,将整片建築壓成齑粉。
随後,我帶着暈厥的美少年,利用空間移動消失。
那片屋子裡是沒有人住的,隻有肖廉一人。下人們的住處離那裡很遠。而且在肖廉盛怒之下,為保性命,沒有人敢輕易靠近。這些我都提前調查過。
但若,仍有不幸之人被埋在齑粉之下,我也隻能為自己的沖動買單,受這份罪責。
而一夜過去,并沒有預想中的某個存在來降罪于我,說明我的運氣還很好。
我在林都城中遊蕩着,在銀杏樹上、在皇宮、在長安街的酒館、在如夢令,都沒能安心停駐下來。最後,我隻能帶着美少年去了魏家村。
美少年這道傷,結結實實挨在臉上,血痕從右側眉骨延伸到左下颌,眼睛壞了,鼓膜破了,嘴唇也爛了,滿口的鮮血。就是不知道他那本就不靈光的腦子,有沒有再受到重創。
到了魏家村後,我先在村子外圍設了禁入結界,免得肖廉安排盯梢的人前來打擾,又畫了祭靈咒給美少年療傷。
他暫時沒有醒,沉沉睡着。光屬性靈力再次修複着他殘破的夢境。
在這荒村裡,除了零星幾處斷壁殘垣,隻有滿眼比人高的灌木叢,尋不到一處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我隻能吹了個超大的獨立空間泡泡,晃晃悠悠漂浮于灌木叢之上,又從手心裡尋摸出一張床來,把美少年放進蓬松柔軟、還帶着陽光氣息的棉被裡。
床夠大,我也坐在他身側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