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雜亂無章的人,和我即将面臨的社交困境。
構成當下環境的每一個因素,都使我的靈魂戰栗,不斷叫嚣着恐懼與退縮。
我想,人要是能永遠待在自己的舒适圈裡就好了,就像吃飽喝足癱在沙灘上曬太陽的海獅,挺着圓鼓鼓的肚皮,被海浪一下一下沖刷着皮膚。
或許長久的安全會變成麻痹,生命變得無趣,色彩單一,所以偶爾讓我面臨這樣的窘境是有意義的,它凸現得我那平靜生活更加可貴。但即使如此,要是能給我一個選項讓我即刻逃開,我也絕對不會猶豫。
倒黴的是,生活從不給我選項。
我帶着魚藻降落在劍拔弩張的人群身後。
沒有完全落到地面上,而是高于地面一米左右的距離,這樣既能讓人看見我,也方便我看清人群中央的那兩個人。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說。
第一遍聲音小,沒人理我,我忍着尴尬,咳了兩聲,重新強調。
“打擾一下!我來找人!”
一個年輕男性擡頭看我。唯獨他正好面對着我。他的臉讓人感覺很不舒适,拆開來看五官都正常,但組合在一塊就是尖嘴猴腮、賊眉鼠眼的模樣。
“哪裡來的賤種?”他咧嘴罵道。
我捏住拳頭,這人從裡到外,從氣質、表情,到他的語氣和用詞,無不給人一種邪氣、惡心至極的感覺。
我的腦袋立即被怒意擠占,相對應的,行為也不再禮貌和克制。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對着被圍在中央的兩人說:“二位,能麻煩轉過來嗎?”
手持長劍的男人明顯猶豫着,他此刻的狀态其實不方便轉身,他還沒被亂刀砍死的唯一原因就是背上昏迷的女人,一旦女人被擄走,他的下場隻剩死路一條。但這樣繼續僵持也沒有益處,我的存在才是他的轉機,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他轉身刹那,年輕男人眼珠一轉,自以為機智地猛撲上去搶奪他背上的女人,然而結結實實撞在了我提前設好的結界上。“咚”一下,他的鼻子撞出兩條血花,他随手抹了一把,緊接着髒話像倒垃圾似的從他嘴裡不斷倒出來。
持劍的男人看見我,不知怎麼好像腿軟了一下,明明剛才他一直都很硬氣的啊!
我不識得他的臉,隻知道阿琪的眼下有顆淚痣,但背上那個女人的長發将五官擋住了,也看不清。我用力扯了兩下魚藻的衣袖。
“喂,你看一下,這是你們隊的嗎?”
魚藻小心翼翼掀開眼皮,眨了眨,驚喜道:“對,是我們隊長和阿琪!”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
隻要認對人就行,其他的都不是啥難事!
“不好意思,現在他們歸我了。”我冷着臉說,同時右手虛空捏住向上一提,将邵明辛和阿琪兩人用空間泡泡兜住提走,準備離開去找遠非。
“他媽的!給老子站住!滾回來!”
年輕男人的鼻血還沒止住,粘稠洶湧地淌滿了下巴和衣襟,似乎是有血小闆數量少的某種疾病。我是忍着情緒故意忽視他的,但他看我離開,慌張起來,大聲喊叫。
“二當家!二當家!”
“二叔!二叔你快來!阿琪被他們帶走了!”
他的叫聲非常刺耳,而且和正常人有些區别,他的情緒比我還要失控,甚至是癫狂,又讓我懷疑他是否患有精神疾病。
但這完全不重要,我更關心遠非的狀況,我很擔心他受傷。
我背對着他,忽然耳後“嘟”地一聲,我周身的泡泡空間一陣震顫,接着竟然碎裂開,後心處受到撞擊,幸好被鬥篷擋了下來。我猝不及防跌落,連帶着魚藻三人一同摔在地上。
什麼?怎麼回事?
左腳腳腕在落地時扭了一下,我顧不上疼痛,隻是汗毛倒豎。
後方那人沒有給我反應和思考的時間,三支通體黑色的弩箭破空襲來。魚藻率先避過,同時伸手去抱我,但時間上來不及,我肯定躲不開,隻能再次憑借鬥篷的防禦逃過一劫。邵明辛和阿琪那邊就沒那麼好運了,弩箭擊破泡泡後穿透了邵明辛的手臂。
我大概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陵界雖然不具備修煉環境,卻仍有個别人借助外力修煉,比如荷冉和那個忘記名字的空間系,但我總是沒太在意這件事。能破開我的防禦結界,那必然也是具有靈力的人或者蘊含靈力的武器,亦或二者兼具。
我定了定神,重新構築結界。
吃一塹長一智,這次我用了“多重結界”,比單層結界的防禦力高一些,就像千層蛋糕那樣,即使外層被破壞,也可以及時補充疊加。
确保魚藻三人的安全,我單腳支撐站起來,轉身撿起地上的兩支弩箭,觀察其上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