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有些猶豫。
梁蓁是院長特别交代要“好好治療”的患者之一,他不敢輕易違抗院長的命令,免得生出事端。
可是——
如果梁蓁真的能帶着他在股市裡發财,那可比院長能給他的那點兒好處多多了。
梁蓁看出他的猶疑,立刻加碼:“你不會有任何損失,我帶着頸環,根本沒辦法逃出去,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搞什麼事情。我會假裝成每天都吃藥的模樣,你不用擔心院長發現。”
“這是一樁雙赢的交易,你能在股市裡賺到錢,而我也并不想惹麻煩,隻是不想吃藥而已。”
“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養父母把我關在這裡無非是想讓我姐姐有資格去外星球讀書。他們也沒那麼多錢關我一輩子。等我姐順利念完大學,事情無可挽回了,我養父母肯定會把我接回去。到時候誰會在乎我在這裡究竟有沒有接受過藥物治療呢?”
梁蓁音色極佳,清朗聲線像金石叩擊,語調柔和輕緩,卻帶着蠱惑般的說服力。
杜克思來想去,确實沒發現這交易有什麼不妥,至少可以嘗試一下,于是牙齒一咬下了決心:“這兩天的藥先不用吃,診療艙裡也不會給你添加任何藥物。後天……後天收盤之後,如果逐光的股價真如你所說上漲7%,我會考慮和你的交易!”
說着他在機器人護工後背的顯示屏上操作幾下,修改了梁蓁的治療方案,還順便加了個密。
梁蓁看着屏幕上“暫不用藥”幾個字,微不可查地揚了揚眉。
“醫生,還有件事。”
這不知好歹的丫頭條件忒多,杜克有點不爽:“還有?”
梁蓁:“我想盡快去陽光廣場活動。”
杜克皺了皺眉:“不就是陽光廣場,每個患者都可以去。新患者入院後隻要老老實實,不出什麼幺蛾子,七天後就可以去。”
午飯後是休閑活動的時間,三個區的患者都會被帶到園區中央的陽光廣場。隻有病情特别嚴重的患者以及梁蓁這種剛入院的是例外。
療養院規定,新來的患者要觀察一周,确定不會對其他病患産生排斥反應或暴力傾向,就被允許一同前往陽光廣場活動。
可時間緊迫,梁蓁在風華療養院有想找的人和想做的事,七天太久,她不想等。
“七天太久,在病房無聊。”
杜克額角青筋跳了跳:“你以為這裡是度假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梁蓁眨眨眼,一臉單純無害:“所以我也沒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啊,這些都是你職權範圍内,一個指令就能做到的事!”
杜克:“……”
話是沒錯,可為毛他覺得這麼不爽呢!
杜克不想被這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拿捏,但看在股票的份上,也沒把話說死:“這個問題明天上午我來檢查時再說。”
梁蓁歎了口氣,但也知道不能過于激進,點了點頭:“謝謝醫生,合作愉快!明天見!”
杜克醫生離開後,梁蓁略松口氣,輕松不少。
靠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梁蓁微微閉上了眼。
多虧了杜克手裡的股票是逐光,否則要換了其它公司的股票,梁蓁就沒轍了。
但逐光是陸斯澤一手創立的,公司經曆了最初的廣泛關注,中期的普遍不看好,到後來的一飛沖天,已經成為了聯盟最為傳奇的企業之一。逐光科技那些年起起伏伏的過程和細節也被報道過,不然梁蓁也不會記得這麼清楚。
當然了,梁蓁會這麼了解逐光還是因為陸斯澤。
她對他感興趣,自然花時間了解過他的經曆。
想起陸斯澤,梁蓁不由笑了下,那家夥好像總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幫到自己。
梁蓁盤算了下時間,最新的人機接駁技術“暢意”剛剛完成最後的攻讦階段不久,後續的成果發布和生産運營正在籌劃之中。這會兒的陸斯澤估計要麼正與同袍們興高采烈地慶祝成功,要麼輕輕松松地休閑度假呢。
現在的他,還沒經曆那場幾乎緻命的爆炸,腦袋裡也還沒殘留那個金屬片,天之驕子才華橫溢,必定是最意氣風發的模樣。
想想陸斯澤半年後即将遭遇的那場爆炸,想想五年後爆發的戰争,再想想自己目前的處境和聯盟未來的困境,梁蓁緊擰着眉。
東延聯盟當年叛出希爾斯帝國獨立,帝國本就不甘心。兩國意識形态不同,加上客觀存在的資源争奪,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
希爾斯蓄謀已久侵略聯盟,這場戰争不可避免。
梁蓁目前隻是個偏遠星球的普通公民,人微言輕,單憑個人之力很難改變國家的命運。可她畢竟親身經曆過那場戰争,臨死前她的軍銜已至上校,對于敵軍和戰争的重要環節都很了解,這些對于聯盟是非常重要情報,一定得想辦法将這些告知軍部。
可惜她現在根本沒辦法接觸任何軍方高層,就算見了,該怎麼讓他們相信自己也是個大問題。
但她作為聯盟的軍人,既然重活了一次,無論如何都得拼盡全力去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