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蓁依言戴到頭上，綁帶是特殊材料制成，十分柔軟親膚，戴到頭上幾乎沒有實感，隻有那個金屬小盒子略有重量，但也比想象中輕很多。

陸斯澤靠近了些，細心地幫她把小盒子調整到腦後合适的位置。

陸斯澤舉止嚴謹有禮，身體與Omega保持着大約二十公分距離，手臂盡量伸長，肌肉微微緊繃，連手指都極為克制地盡量不觸碰到她。

梁蓁隻能感覺到陸斯澤微涼的指尖偶爾觸碰到自己的頭發。

唯一不能控制的大概是氣息。梁蓁是高階Omega，五感比尋常人更加敏銳，這樣的距離，足夠讓她清晰感受到來自陸斯澤身上的氣息。

軍營中大部分日常用品都是統一配置，比如洗衣液沐浴露洗發水之類的玩意兒，都是統一制式的軍品，不含香精和添加劑，隻剩下皂基的自然香味，連AO人群的阻隔劑都是沒什麼味道的軍品，絕不搞特殊。

因此每個人身上都沒有太多人造香精，個人氣息也就更明顯一些。

那是屬于Alpha的氣息，混了點茶香和軍裝衣料的味道，帶着微熱的體溫。梁蓁聞到一絲淺淡的酒香，她對酒也不了解，這味道又太淺，她分辨不出具體是哪款，隻覺得醇香清冽，有點好聞。

梁蓁心跳有點快，後頸也隐隐有點發熱。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陸斯澤動作很快，迅速幫她調整好綁帶就立刻退開，回複最禮貌的社交距離。

梁蓁悄悄松一口氣，又覺得有點遺憾。

陸斯澤微笑看着她：“感覺怎麼樣？”

“蛤？”梁蓁愣了愣，繼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頭上這個小玩意兒。

梁蓁趕緊閉眼，感受了下。

兩支極細的金屬絲從金屬盒裡緩慢探出，觸須似的，輕輕貼上梁蓁的頭皮。

下一秒，梁蓁倏地睜大雙眼，琥珀色杏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這就是‘暢意’？”

陸斯澤失笑：“我以為你知道。”

暢意在軍用機甲上的應用相當廣泛，很多前線士兵的機甲上都配備了暢意，他還以為她見過。

沒想到梁蓁入伍太短，升的太快，很多配置還沒跟上，所以她還至今都沒體驗過大名鼎鼎的暢意。

即使機甲不在身邊，梁蓁也已經清楚感知到了暢意對自己精神力的影響，連帶着頭腦和思維都更清楚了。這樣的狀态下如果連上機甲，隻會如虎添翼。

陸斯澤看着梁蓁驚喜的小表情，心情似乎變得很好，耐心解釋道：“你這台是最新款，我根據你之前的戰鬥數據和身體數據進行了少量調整，應該是更适合你使用的。現在隻是試戴，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及時告訴我，我馬上幫你修改。”

梁蓁閉上眼，細細感受了一下自己與暢意之間的聯結，覺得适配度良好，應該沒什麼問題，便開心地搖搖頭：“很好！”

陸斯澤放心地點點頭：“那你拿去試試。”

梁蓁有點窘，自己本來是為了機甲的事情來道謝的，怎麼一上來就又收了陸斯澤一份大禮。

陸斯澤見她面露遲疑，不由關切道：“對了，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梁蓁垂頭，手指捏了捏衣角，有點不好意思地從口袋裡掏出那枚軍功章：“我……多虧了您送的那台機甲，我在之前的戰鬥中得了獎章……”

“不必客氣。”陸斯澤接過那枚勳章，仔細看了看：“你能有這樣的表現全都是因為自己出色的能力，我很為你高興。”

梁蓁心頭一暖，耳朵也跟着發熱：“不不，如果我還是開着之前那台機甲，肯定沒辦法表現得這麼好，還是要多謝您。”

“還有這台暢意，也要謝謝你。”

眼看着梁蓁一臉局促地不停道謝，陸斯澤想了想，傾身過去，将梁蓁杯子裡的茶水加滿：“那你敬我一杯茶，就當道謝了，怎麼樣？”

梁蓁眨眨眼，歪頭看他。

陸斯澤眉目英俊深邃，高階Alpha自帶不怒自威的氣場，偏偏舉止沉穩形容内斂，像一片深沉寬廣的海，強大無匹卻能包容萬物。

讓身邊的人覺得分外安心。

梁蓁于是端起茶盞在他杯子上輕輕磕了下：“陸師長，我敬您！”

仰頭，一飲而盡。

軍人不懂太多虛禮，梁蓁也不清楚敬茶該用怎樣的禮儀，全憑心意，把一杯清茶喝出了烈酒的架勢。

陸斯澤微微笑了下，這一刻，眼角眉梢全是溫柔。

他眼睑低垂，拿起那杯茶，學着她的樣子一飲而盡：“你的謝意我收到了，以後就不必再謝了！”

梁蓁擡眼看他，輕輕點了點頭。

誰料陸斯澤手臂忽然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砰地一聲，碎成數瓣。

梁蓁大驚，愕然去看陸斯澤，就見陸斯澤似是極為痛苦，眉頭緊皺，臉色蒼白一片，額角頃刻間已經滲出一層細汗。

他雙手緊緊按着頭部，整個人不受控地輕輕顫抖。

就是這個垂頭的姿勢，讓梁蓁看到他發間隐藏着的那道不太的傷痕。暗紅色，從一側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後腦，并不猙獰，卻讓人心驚。

以如今的醫療水平，普通人身上的外傷基本上都能輕松愈合，且不會留疤。

陸斯澤能接觸到的醫療資源絕對遠勝普通人，他身上怎麼會有這樣明顯的傷痕？

“陸師長，你怎麼了？”

梁蓁不自覺伸手輕輕撫上那道刺目的傷痕，陸斯澤整個人猛烈顫抖了下，像是愈發痛苦，往後撤了撤，額角冷汗垂落。

梁蓁頓時更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陸斯澤卻強忍着疼痛朝她擺了擺手，艱難道：“沒……事，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