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澤和張嬸閑聊了幾句,很快餅就熟了,他快速給餅刷上醬,用刀切好張嬸需要的份量,動作迅速又準确,行雲流水,甚至有幾分賞心悅目。
送走第一位客人,很快小攤面前又排上幾個人,賀澤和岑虎很快忙活了起來。
一個賀澤略有點面熟的婦人買了醬香餅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臉上帶着八卦,問賀澤:“小夥子,幫你們收錢的那個哥兒呢?”
婦人擠眉弄眼,她将油紙包好的醬香餅放在懷裡妥帖了,手中不知何時拿出一把瓜子,開始便嗑便問賀澤。
“那哥兒,是你夫郎吧?”
見賀澤沒搭話,婦人問得更起勁了。
往日好脾氣的賀澤今天卻罕見的沒給顧客好臉色,他臉色幾乎肉眼可見的沉下來,一言不發地揉面團,隻是動作大了幾分。
旁邊有人好奇了,也問道:“那哥兒長得模樣标緻,就是有些不愛說話。我猜啊,攤主不想讓那小哥兒來,準是昨天晚上……诶嘿嘿。”
圍着幾個壯漢頓時發出心知肚明的笑容,聽在賀澤耳中刺耳的很,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正打算憋回去時,那些人說得卻更過分了。
“其實吧,攤主這餅吃着也還行,但我每日都來排隊,就是為了瞧上那哥兒一眼,你說我要是趁機把銅闆遞給他的時候摸他一——”
那人話沒說完,賀澤已經來到他面前。
“你再說一遍呢?”賀澤面無表情,身側的雙拳已經捏緊。
他眼睛微微往下壓,眼裡的兇狠頓時洩出。賀澤輕手将那人提起,攥着他的衣領道:“要是讓我再聽到你編排我的人,我會讓你好看的。”
賀澤又猛地一推,把那個嘴巴不幹淨的丢到了三米之外,他嫌惡地擦擦手,“拿着你的銀子滾遠點,我不稀罕掙你的錢。”
人群中寂靜了一瞬,被抓起來又丢開的那人吓得屁滾尿流,手腳并用連忙爬起走了。
一開始八卦的婦人也不敢多說,頓時悄悄躲開了。
隻是經過這樣一場鬧劇,賀澤小攤面前也沒有多少人排隊,最後一個買醬香餅的人走後,他們小攤罕見的空了下來。
岑虎拍了拍賀澤的肩膀,“賀兄弟,你别擔心,他們大概是有點怕剛才的你。”
别說那些人了,就是和賀澤有些熟悉的岑虎也被吓了一跳,他雖然知道賀澤不像表面那樣吊兒郎當笑眯眯的,但他平時太過溫和親近,以至于讓人忘了他能徒手和野豬肉搏。
看到賀澤面無表情發飙時,岑虎幾乎有種感覺,這才是真正的他。
賀澤無所謂地聳聳肩,還是走回案闆前,把剛才沒有揉完的面團揉好,又放到鍋裡煎着。
他們今天才剛開張沒一會兒,面團還剩下三十個左右,幾乎是沒怎麼動的。
岑虎雖然口中安慰着賀澤不要擔心,他自己卻忍不住焦急,這麼久一個客人都沒來,不會真是被賀澤給吓到了吧?
還好,他們等了好一陣,終于有人走到他們小攤面前,猶豫了一陣,那人還是走上前來。
“你這是賣什麼的,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們?”
看得出那人是第一次來醬香餅攤,看見陌生吃食,猶豫不敢嘗試,害怕太貴。不過可能實在是聞着味道香,最後他還是咬咬牙道:“給我來一斤吧。”
賀澤正好有空,他聽到後把餅切好遞了過去,那人卻沒有接,反而驚訝的看着賀澤。
“诶,你不是村裡新來的那個人嗎?你居然在這裡擺攤賣吃食啊?”
見到熟悉的人,那人仿佛變了一個性格。
隻是對方認識賀澤,賀澤卻不認識他。他今天心情算不上多好,聞言淡淡點頭,“還有事嗎?”
“呵呵,沒啥。”
那人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忍不住豔羨的望了賀澤好幾眼。
他知道賀澤,剛出現在梨花村時還是失憶的流民一個,轉眼把村裡最好看的哥兒拐走,又開起了吃食攤子。
和他一比,碌碌無為糟糕透頂的自己簡直該直接了斷生命。
——
梨花村。
沈長樂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有些不佳,隻是自己沒有察覺。
今天趙年又來找他了,他提着籃子,裡面裝着刺繡用的各種東西。
一見到沈長樂,趙年盯着他瞧了好一會兒,忽然肯定道:“你是不是不開心。”
沈長樂一愣,勉強扯了扯嘴角,又搖搖頭,“沒有。”
“還說沒有,應付我都這麼勉強。”趙年把東西放下,又自來熟地拉過沈長樂的手,兩人呈面對面坐着的姿勢。
“是不是那個大塊頭不讓你跟着,所以你不高興?”趙年撐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問道。
沈長樂想否認,可是一張口他忽然意識道,自己冒出來的淡淡不愉快,似乎就是因為賀澤,隻是不是因為沒跟着他一起去鎮上,而是……
而是什麼呢?
沈長樂不知道,于是搖搖頭。
趙年無奈地歎口氣,心道看來那個大塊頭想要真的把樂哥兒娶回家,還有的是時間呢。
他語重心長地拍拍沈長樂的肩膀,道:“那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要說給我聽,我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這次沈長樂終于露出真心的笑意,就像終年雪山一夜開花,乍然露出的笑容把趙年也迷得忍不住看癡了。
結果下一刻,外面就傳來一個陰恻恻的聲音:“你們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