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動翅膀，聽鞘翅不同頻率的振動，穿越重重雲霾，抵達花園。人類扇動翅膀，如靈魂一般升入天堂。

“三維。”星期三是正常三維空間。

“這裡是另一個空間，或者說另一個世界，再準确一點是另一個宇宙。原本的世界已經被二向箔降維了。”

“突然科幻走向。”

“誰讓你威脅我使用二向箔。”

樊昊發誓絕沒有激怒他的意思，隻是猶豫了幾秒鐘，李暮裡就用行動證明他絕不被威脅。

“如果S區有道歉誠意，把我買道具的錢報銷。”

“會的，顧問先生。”錢對S區是小事，但被坑了一把，S區的名聲更不堪了。

“樊昊先生，有時間去天空城做客，小桃花會招待你。”

“期待與神親近。”

李暮裡一聲低嘲，神才不在意你們親不親近，白澤隻會覺得你們煩。

汽笛由遠及近，蒸汽火車到站走下來許多衣着華貴的人。

“是黑夜，真不巧。”西裝紳士西藍花掏出懷表看時間。

“讓燈夫點亮就是了”，撐多層蕾絲小洋傘的富家女洋蔥小姐整理抹額上的孔雀羽毛。

天空一塊接一塊亮起，巨人的手伸進雲層拉一下，白天提前報道。李暮裡想起星期一的雲柱，好像是巨人的腿，緩慢移動是巨人在走路。他們是控制白天和黑夜的燈夫。

花園的上空浮停着一個長翅膀的巨人，他的翅膀正在融化，眼淚和翅膀上的蠟液一同滴下。

“伊卡洛斯。”樊昊認識那個巨人。

“陽光正好，對植物如此美妙，真希望一整天都進行光合作用”，路過的西紅柿身上穿了牛排網格裙。

“一想到晚上要進行呼吸作用我就痛苦，如果一直是白天就好了”，胡蘿蔔賣報員穿着偵探大衣打量了他們幾眼，“又來蟲子了，伊達總是不分益蟲和害蟲就讓他們進入花園，隻配吃蘑菇的爛蟲子趁機占便宜，啃壞蘋果樹。”

“花園裡早就沒有蘋果樹，我最愛的紅蘋果香煙停産了”，紫甘藍面前萦繞薄荷味的煙霧，她用薄荷涼煙代替紅蘋果香煙。

“這都怪那隻狐狸，為一支玫瑰着魔。”

“就是啊，她那樣的玫瑰，滿大街都有賣的。”

蔬菜先生和女士着急去劇院看鮮花們的演出，稍微晚一點，花可能就不鮮豔了。

“聽說鮮花為了保持新鮮把藥片當飯吃。”

“那是他們該做的，不是誰都有資格站在舞台上表演。”

“伊達養的孩子們真不錯，總是漂漂亮亮的。”

“我正要投資香蕉煙項目，伊達說香蕉煙和紅蘋果香煙一樣可以催熟果實。效果沒準更好。”

芋頭在異頭人群中大笑出聲，嘈雜的人聲混着音樂從耳道和鼻道湧進身體。這裡如同百老彙的大街，極具沖擊力的色彩，刺鼻濃郁的氣味，大量美味的食物。

雖然這裡的菜沒有把自己當盤菜的自覺，但在玩家眼裡，他們是可以吃的怪，每個怪身上都刻着進食權限讀秒标志。

蟲子們盯着蔬菜虎視眈眈。

李暮裡雙手插兜離開車站，綠鬥篷後豎起碩大的墨邊藍翼。樊昊問他去哪。

他說，“去找一支玫瑰花。”

玩家們自覺跟在他背後，蔬菜水果紛紛向帶領浩浩蕩蕩的蟲子隊伍亂逛的大藍閃蝶看去。

“是黑 | 幫嗎？”

“噓，别亂看。他應該是找鮮花的。”

李暮裡回頭看，一排五顔六色的鞘翅跟在身後：“跟着我幹什麼，散了。”玩家們左看右看，搖搖頭。

“讓我們跟着你吧，顧問。”

“跟着我，上天堂嗎？”李暮裡提醒他們自己是亡靈，笑容裡有自嘲的成分。玩家不想死，但也不想被救下卻什麼都不做。

“我沒想救你們，”李暮裡正色道，“我用孢子和二向箔無差别報複世界，沒成功而已。”

氣氛冷場，李暮裡轉身離開。那隻蝴蝶又飛走了。

“好絕情啊”，樊昊往頭上噴香水。

衆人眼神各異，重重疊疊看向他，“你有什麼資格說？”

在玩家逼近之前，樊昊從鏡子裡掏出一幅向日葵自畫像，退進自畫像裡，“抱歉各位，我并無惡意。”

扭動的向日葵定格在方寸畫框，掉在人行道上，承受了玩家的怒火。

花園繁華，香水和雪茄煙萦繞的欲望都市。

李暮裡走在陌生街頭，轉頭就能看到玫瑰花。蔬菜們說的沒錯，這裡有滿大街的玫瑰。

柔美的粉色愛莎、戴安娜、五号香水和豬小姐，紫的嫣然、魅影、海洋之歌、暮光之城，橙色種的金枝玉葉、月光女神和國王日，小巧可愛的奶油杯，白荔枝、白雪山、芬得拉和江南，紅玫瑰在嬌豔欲滴的她們之間也不驚豔。

滿大街的廣告海報，劇院頭牌是加洛斯曼陀羅玫瑰，七彩的花瓣，連不可能存在的藍玫瑰的色彩也擁有一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