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生連忙把頭低三分,擡頭的時候太快磕到林公子的頭冠上,額頭紅了一片卻瞥見蓋頭下林公子偷笑的表情。
湯生傻樂,新公子真好看,那雙眼睛跟琥珀似的。
“别傻笑了,進洞房!”
湯生牽着林公子入洞房,妖怪們往喜床上撒果子,林公子坐到床邊,妖怪們拽着湯生出去喝喜酒。
喜宴擺在四維鎮上的浮世樓,老闆是個狼人,接到八十八桌喜宴,鍋鏟揮出火星子。
湯生和妖怪們喝了酒,泡椒人爪、生人片、腦花火鍋、烤人腿通通擺上桌。
湯生看着妖怪們大快朵頤,抽空跑進茅房大吐特吐。
溜到後廚偷了點素食回琳琅生,到處找沈夫人找不見,拎着食盒進新房,麻溜上鎖。
湯生一把掀開林公子的蓋頭,是張人臉,沒長妖紋沒有犄角,完整的美人皮。
他可真好看,自己是見色起意嗎?
林公子擡眸望他,眸中帶怨,竟然要哭了。
湯生那副表情好似要吃人,林公子從沒見過他這樣。
“你為什麼哭?”湯生坐下問他。
林公子打他一巴掌。
湯生感到莫名其妙,“就算你長的好看也不能随意打人”,林公子又打了他一巴掌。左臉右臉一邊一個。
“為什麼打我?”
“你兇我。”
“為什麼打兩下?”
“強迫症。”
湯生反思自己,眼前的好看公子是自己追回來的,新婚之夜确實不該魯莽。新公子第一天離開家,見到未來托付一生的人竟然露出全然沒見過的嘴臉,是會怕的。
“下次我替你打,别弄疼了手。 ”
湯生作勢拿林公子的手過來揉,林公子又要打,湯生立刻高舉雙手:“我就是想幫你揉揉,絕對不是占你便宜”。
林公子一腳将他踢下床。
又怎麼了,湯生懷疑人生,他真的把林公子追到手了嗎,确定不是欺男霸男,強人鎖男把人硬娶進家門的嗎?
“讨厭我了嗎?”林公子坐着翹起二郎腿,手裡把玩着遮面的紅扇,眼角還有未淨的淚痕。
柔弱又虛張聲勢,看得湯生心裡蕩漾,他可真辣。
“你看,我性子一點也不柔順,還打人。往後肯定不會伺候你的,還娶嗎?”
湯生脫口而出,“我挨的打還少嗎,不缺你那份,給你打,”他把臉遞過去,林公子踩着他的胸口又輕踢一腳。湯生手撐地,半坐着望着林公子癡笑,一點不惱。
“你現在這麼說,若我以後人老珠黃,你又該生出别的心思了。“林公子垂眸欲泣,
湯生看着入了迷,發現這人哭起來也是如此好看,自己一定是色迷心竅摟回來的。林公子根本不願意。
他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林公子的手,“你進了我的家門就是我家的人,既是家人哪能因為你性子不好就嫌棄你呢?”
“再說了,我就喜歡你直來直去的性子,往後我的事你做主,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色令智昏,湯生暗唾自己沒節操。失憶前會不會有點受虐的癖好?
“夫君說真的?”
“真的,比黃金還真!”
林公子附耳過來:“夫君,怕疼,你在下面好不好?”
湯生整顆頭爆紅,林公子又挪近了,湯生望着那雙興緻濃厚的眼睛竟然有些害怕,好似剛才哭啼啼的林公子是假的,這個如狼似虎的才是真的。
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第二日醒來湯生感覺腰酸背痛,一覺睡到日頭西沉。
什麼情況?一覺醒來娶回家林公子,洞房花燭自己沒有任何印象,腰酸背痛确是真的。真捱艹了?
記憶還是沒有恢複,湯生去找沈老夫人。
“我孫兒不會出了什麼毛病吧,剛剛娶親可不能這樣,讓薛定谔帶你去粒子屋修修。”
修什麼,我嗎?
湯生被貓妖帶去粒子屋,老闆是隻一人大的夢幻藍巴布蜘蛛,粒子屋是一家魔藥店,屋裡到處是瓶瓶罐罐。
一口大坩埚冒着綠泡泡,藍巴布蜘蛛往裡面丢顔色各異的蘑菇。
“治什麼的?”
“嘴饞。”
這個答案湯生好像在哪聽過。
藍巴布蜘蛛喝了一口自己煮的湯,贊了一口“好喝”,立刻從天花闆掉進湯鍋裡不省“蛛”事。
“它能修好我嗎,自己活着都夠嗆…”
貓妖薛定谔把蜘蛛撈出來晾一會兒,“梅林,快複活。我們家老闆腦子壞了。”
“有這麼說自己老闆的嗎?”
梅林爬起來甩甩身上的蘑菇湯,“你來這了。”
“我不該來這嗎?”
梅林打發薛定谔從琳琅生帶兩瓶酒過來,門打開時湯生看見斜對面浮世樓的狼人老闆盯着自己。
“這裡是「狹間」,人類到達生與死的臨界就有可能掉進來。”
“我是誰?”
“在這裡是李湯生。”
“我從哪來?”
“鍋裡。”梅林指指自己的鍋,湯生就是從粒子屋的上空掉進鍋裡得到現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