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些機械獸保護農田吧，人總是要吃飯。”

“闊哥，我哥他什麼時候能醒，我怎麼覺得他不打算回來了。”

李桃花望着鏡頭裡不清醒的哥哥，回頭看一眼溶液罐中的休眠體。她越來越不安，好像哥哥離她越來越遠。

“允許他休息一會兒，等地面上事平息吧。”

“等哥回來，一定安排他好好放松。”

“嗯。”

……

鏽城内。

玩家在管道中探索，緻命毒氣、輻射塵埃、腐蝕液體、變異菌群、精神污染，停止作業的管道群危機四伏。

畫家憤憤盯着玩家在管道群中爬上爬下，停電斷掉鏽城居民的生命能源，為了不死機鏽城居民不再出門活動，依靠少量電池保持活力。

魏晗回想一路以來經曆，發現一個頻繁出現的東西:“眼睛。”

玩家經她提醒，發現過去六十四關皆有畫作，每幅畫中的眼睛都是活的。畫不明顯，玩家隻當是裝飾氛圍的道具，六十四幅全黑背景的畫作，畫中人物的眼神或驚恐或嘲諷，仿佛有人躲在喜怒哀懼的情緒之後時刻關注他們。

魔女屋裡農神食子中兒童的眼神、怪談工廠珍珠少女的眼神、死刑飯餐桌上耶稣的眼神、莎樂美的眼神、哭泣男孩的眼神、度那麗莎的眼神、《雨中女郎》、《死去的母親》、《情書》……他們一直被注視着。

衆人想起那些眼神渾身打冷顫，當時多一眼都不想看，現在不得不仔細回想細節。

“眼睛是鑰匙。”

“你說什麼？”

衆人警惕李暮裡靠近，“眼睛是鑰匙”，他又重複了一遍，玩家不自覺做防禦姿态。

魏含推開其他玩家，“黑鬼，你說怎麼做？”

“猴哥，他……”

“閉嘴！”

李暮裡眨眨血紅色的橫瞳，張開雙翼飛走。

“顧問醒了還是沒醒？”楚昱猶豫該不該更上，他一個人跟過去絕對不夠李暮裡揍的。

“他飛進去了！”高處的玩家清清楚楚看見李暮裡落在一截管道上直接走進鏡中世界。

“靠，什麼意思啊！眼睛是鑰匙什麼意思，來個人翻譯一下！”

李時珍站在一個特殊的位置目送李暮裡進入鏡中世界，一回頭畫家站在他身後伸出手。

“唉，自己造的業，”李時珍眼睛一閉摔到地面化作一張紅桃K。

“畫家，婆娑之子剛剛提示了那群人，”格爾尼卡跳上李時珍剛剛站的位置，這個角度鏽城的某根空中管道剛好與鏡中世界那根相接。

“是他們逼我的！”

畫家染紅了眼睛，額頭長出觸角，身後長出鞘翅，肚子變形，手腳變成三對。她變成了一隻畢加索蛾。

「系統通知:該遊戲角色正在蟲化，請玩家避讓！該遊戲角色正在蟲化，請玩家避讓！」

畫家聽到了那個聲音，所謂的系統的提示音。

“是他們要破壞我們的家園，是他們不知足，我殘破的家為什麼被觊觎！”

鏽城居民感受到召喚，額頭生出觸須，身後生出蛾子的翅膀。

「系統通知:警告！發現惡意蟲子，請執行者立即前往處理！」

「系統通知:警告！發現惡意蟲子，請執行者立即前往處理！」

鏽城居民張開華麗的蛾翼振翅升空，頭頂的複眼囊括管道群中的大片玩家。

“我去，那麼多蟲子！”

“快跑，執行者進不來這裡！”

玩家鑽進管道，他們發現自己的技能被擾亂，屬性數值混亂。

“技能不能用了！”

“我靠，好暈，别看它們的眼睛。”

執行者維護的是數據，「蟲子」的擾亂目标是數據。夢弧系統的一切都是數據，一切都是暴露在「蟲子」面前的弱點。

最熟悉夢弧系統弱點的人莫過于它的創造者。

“看啊，看我們，”畫家瘦長的身影拖動巨大的蛾翼，“你們喜歡的世界隻是眼睛的投影，讓我來告訴各位什麼是真實！”

飛蛾振翅，磷粉灑落，五顔六色如同削下的彩鉛粉末。

“是輻射塵！”

銀色閃電劃過長空，玩家為了防輻射喝下黑色素生成藥劑的皮膚在這道閃電之下又變成慘白。

“真實就是災難，人類鐘情于洪水、大火、爆炸，因為你們需要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的‘勇氣和英雄主義’！你們利用災難，稱頌災難，即使世界末日，邪惡的機制也照樣運轉！”

女孩的嘶吼聲中，磷粉化作爆炸後的火場，連續的爆炸摧毀了高樓大廈。火場之上人們坐在會議桌前依然說三道四，拍大官的馬屁，他們乘坐飛行器逃竄，剩下一群消防員拉開隔離帶。

婆娑群身上帶着烈焰本向蛾群，吞噬燃燒，正如災難發生時那樣義無反顧點燃自己。

“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一直到世界末日都是這樣！這公平嗎！”

女孩望着大婆娑，“隻有死亡是公平的。善良的、殘忍的、有罪的人，所有人都将回歸泥土。”

她的宿敵，她對抗災難的戰友，她複雜的夥伴還在堅守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