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L區除了農田就是來自《山海經》的機械獸，蠻蠻沖着地面車隊吠叫，從從和天馬并駕齊驅，堆區的小孩騎着人面鸮撒歡，天空除了巡邏無人機、通用型三爪金烏，還有尚鳥、瞿如、嚣鳥……

L區的人對機械獸走在路上習以為常，甚至随手叫停搭車，三爪金烏招手即停包攬輕便的快遞業務。

“小桃花，你到底往L區送了多少機械獸！”

「不多，不多，也就一千多隻。」

“一千多隻！是能吃嗎？”

離開S區時莉莉斯有預感，所以抛下車隊調用天空航道越過壁壘，沒想到天上的秩序不比地面閑暇。

好在小桃花提前通知機械獸給莉莉斯讓路，一節天空航道上停了數隻叫不上名字的山海機械獸。

莉莉斯與它們面面相觑，名叫格爾尼卡的電子小貓闖入記憶，“啊，”腦袋像突然被打了一下，一陣刺痛。

“怎麼了怎麼了？”

紅蝶群好不容易趕上天空航道的速度，扒在莉莉斯身上喘口氣。

“哇，《山海經》主題樂園？”朗元元玩過的全息樂園都沒有這麼真實，少了親切的泥土氣息。

“小桃花，不許再送了，”莉莉斯揉着後腦勺操控天空航道降落L區綠洲堡壘入口。

「記住了，現在打起來，肯定沒有任何一方打得過L區，」她還挺驕傲。

“幹的好，等下再跟你說，缺氧了，”風吹的略微有些狼狽，還得繼續裝逼。神也不好當啊。

“寶寶，快來喝藥了”，李時珍穿着那身熟悉的灰色防護服朝他張開雙臂，還是像隻張開翅膀的老母雞。他張開雙臂的動作被無形的力量扯回去，磁力鍊限制他雙手雙腳的分開距離和行動頻率。

老母雞身邊放着數隻老鷹，綠洲堡壘中X特區職員在胸前畫逆十字向莉莉斯行禮：“向神女問好。”

莉莉斯穿一身亞麻領長袍，蕾紗冠帽垂下十條珍珠鍊，額邊垂下幾縷風吹散的金發，手持黑十字權杖儀器一步一步走向李時珍。

“我來赦免你。”

“謝謝寶寶！”

“李時珍，注意你的态度！”唐精良收束磁力鍊，李時珍雙手雙腳被綁在一起，“唉，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态度？”

肯定不是喊神女“寶寶”的态度。

和其他特區成員站在一起，李時珍的随意有幾分瘋感。

他自在，無論誰來都是一個态度。哪怕特區專門派了四個成員看着李時珍，他還是面條般軟爛提不正态度。說什麼聽什麼，讓戴什麼戴什麼，讓吃什麼吃什麼，不管三七二十一，照收不誤。

隻有管他要東西，一個字“沒”，兩個字“滾蛋”，三個字“弄死我”。

“磁力鍊，好低級的手段，”紅蝶繞着李時珍飛了一圈，唐精良的電子脈沖儀失靈，電磁力鍊消失。

李時珍活動肩膀，語氣誇張，“謝謝您，請進！”

特區成員拿他沒辦法，莉莉斯也不在意，一行人進入特區。莉莉斯曾在這裡當過幾年臨時工，肉身安置區他早已熟悉，朗昭口中的水孩子們正安睡，密密麻麻的被遺棄的軀殼，意識在夢弧系統中遨遊。

他們已經去了天堂。

“他們為什麼鎖你？”

“搶遺産沒搶過，囚禁繼承人。”

唐精良糾正他：“特區的就是特區的，你永遠是特區的成員。”

“唉，你說的是你們的特區，不是我的。”

唐精良跟他說不通，李時珍看見好奇的學生臨時工揮揮手讓他們躲一邊看。

“很像。”

“和李暮裡很像，個子矮一點，是個女的。”

“你不廢話，神女當然是女的。”

“說了得叫顧問。”

“叫暮爺！”

聲如夜蚊，在空曠的堡壘中不清不楚地抓耳。血漪蛱蝶翩然而至落到頭頂，角落裡竄出來火苗。

“神女，我們錯了！”

“神女恕罪！”

巡視無人機灑幹粉滅火，幾個手忙腳亂的農區學生淋了一身白。

“哈哈哈哈”，莉莉斯看着幾個“面粉人”覺得好笑，擡手虛遮在鮮紅的唇前一陣暢快笑意。

手持威嚴的權杖，純潔無瑕的臉頰在瑩白珍珠鍊的襯托下透着嬌俏的淡粉，修長手指包裹在白色主教手套下輕輕遮蓋吞咽過鮮血留下的顔色。

仿佛看了一場滑稽的小醜跳梁，笑得臉上的绯色重幾分，欲色蓋過了神聖，神女的眼紗下仿佛有一雙愛欣賞苦難的眼睛。

衆人看他看呆了，莉莉斯冷下臉：“誰在我面前提起他就是找死。”

林秋深和楊玉環将車隊停在L區安監局分局門口，安監局全體警員列隊歡迎。等了半晌不見神女，S區的楊先生和執行官002号都在，不好撤隊。

農區的夏天總是燥熱伴着黃土的煙塵，壯實的警員們筆直地站在烈陽下，過了一會兒便如同鹹蛋黃，全都化了似的往外流汁。